對於老頭,趙三元吃的虧不少,尤其是校門口擺攤的,一個祁四海就差點被他乾出心理陰影。
而賣甘蔗的這位,趙三元雖叫不準深淺,但絕對是個狠角色,那股子冷凝冰霜的殺意做不了假。
看架勢,倒不像衝著自己,不過大城市的水多深呐?小心駛得萬年船,得探探這老登的底。
“大爺,歇著呐?”
“買甘蔗自己剁。”老頭不鹹不淡回了一句,語氣透著一股子遲暮蒼老,對啥都提不起勁頭的感覺。
趙三元麵色和善,可手裡邊做好了萬全準備,一手反握著腰後刀柄,一手暗自捏住張符籙,隻要情況不對立刻開乾。
“哎~大爺您買賣可不能這麼做啊,晚輩我手笨,怕剁不明白。”
“吃了我幾咕嘍甘蔗,削皮跟雕花似的,你手笨?手笨的人可使不來百年殺人刀,痛快的有屁就放。”
老頭有點不那麼和藹可親,聽口音應該是唐山鎮人。
彆瞧著他臉蓋鬥笠仿佛對啥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實則眼力極其毒辣,能從削甘蔗皮的動作看出趙三元不簡單,更能看出腰後那把寶刀是個古董。
趙三元的注意力幾乎都停留在老頭那雙厚實手掌上,謙虛回答道“晚輩是會幾手刀法,但要是沒看走眼,大爺您老才是行家吧?見慣了風雨後來體驗生活?”
“這世上的行家可曾少過?又有幾個不被五鬥米折腰?我黃土都快埋到喉嚨眼的人還講究個屁的生活,看在你小子刀不錯的份兒上多回你兩句,沒事麻溜滾蛋,彆礙著我享清淨。”
“好嘞,大爺您且歇著。”趙三元點到為止,暫且確定這老頭對自己沒敵意,就是打雷放屁趕點碰見了,至於對方有怎樣的故事怎樣的過往都跟自己沒關係,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你賣甘蔗,我啃甘蔗,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最好。
但心中也有幾分猜測。
從老頭剛才的反應來看,要麼是衝張小狗,要麼跟叫小雅的女大學生有關係
一老一少相安無事,再無交流。
等趙三元又啃了好幾咕嘍甘蔗後,便瞧見張小狗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蔫的走了回來。
意料之中嘛。
都知道小雅最反感混社會的,還非得硬出頭,顯著你身手好?蝌蚪身上紋青蛙你秀尼瑪啊,事後不被一頓狂噴就怪了。
“唉”
歎息音拉的老長,張小狗蹲回趙三元身邊,一副我很受傷的表情。
“用刀了?”
“幾個不入流的混子犯不上,況且小雅麵前我哪敢亮刀子啊。”
“至少沒把人捅死就行唄,等有機會了好好解釋解釋,畢竟你是在幫她,事急從權嘛。”
“我用的甘蔗皮兒。”
趙三元滿臉愕然,本以為高級學府外張小狗能控製控製,合著全讓你給宰了?
“狗子不是我說你,脾氣得改一改啊,不然以後得吃大虧。”
也就張小狗不了解趙三元,否則肯定吐他一臉甘蔗皮,你啥好脾氣啊你說我?
“剛才聽你說會玄門術數是吧?趕緊的幫我瞅瞅和小雅八字是不是犯衝啊?咋總不給我好臉子看呢。”
“行吧,幾咕嘍甘蔗權當卦金了,說說你倆的八字先。”
“呃不知道”張小狗才反應過來還沒打聽到女神的生日時辰,等想厚著臉皮去問問時,大學正門已然關閉,想再見麵又得等下個周末。
趙三元拍了拍手上殘渣,“你有的是機會去問,現在該辦我的事了,走吧。”
“往哪去啊?”
“去給你們海字頭送送福利,或許我能找出些二檔頭的真正死因。”
張小狗猛的一激靈,“
other你可不能瞎編啊這事,海爺可說了,誰能砍死凶手就升誰做堂主!能開設自己的香堂!”
“那不正好?送你個富貴還不抓緊帶路?但反過來你也得幫我打聽點事,不難,隻是想找些老物件。”
“古董是吧?”張小狗把胸脯拍的震天響,“好說!津門的古董行當我門兒清,你就說看好啥了吧,多少年份的。”
“大概三千來年?”
“多少!?”
兩人漸行漸遠,時不時傳回一驚一乍的聲音。
柴刀老頭依然靠躺在搖椅上,晚風吹過的鬢角斑白不知經曆多少風霜。
西大街角的某座茶館內。
茶客們吃著瓜果品著香茗,欣賞著極有韻味的京韻大鼓。
生活娛樂方麵,大城市的優勢可太大了,在津門入夜後隻要花點小錢,什麼打快板的說相聲的耍雜技的看都看不完。
當然了,勾欄聽曲和馬殺雞這些可不是平頭老百姓能消費的起。
茶館角落一張寬桌旁,莫聞山為張林義斟了杯茶,後者戰戰兢兢的雙手接過,連稱不敢不敢。
人活得久有活得久的好處。
想當年還沒出師的張林義就聽說過江湖上出現個百年難遇的狠人,隻是突然如彗星般一閃而過,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張林義偶爾會暢想著那人到底有多強,三皇傳承加上各派秘法,簡直是行走的寶庫,單是一手三皇劍就能躋身八絕,時至今日也沒有誰給他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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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過了幾十年,那人竟給自己斟茶,能坐得住就怪了。
“是我沒管教好徒弟,若有不是,做師父的先行賠罪,還請彆放在心上。”
“彆!莫大哥說的哪裡話!江湖鬥法手上見真章,你的高徒沒耍詐,是我技不如人,何來怪罪一說?”
莫聞山輕笑著搖了搖頭,“我那個小徒弟才有幾分見識?他連偃術都沒見識過,更彆提知道偃術的厲害,你若真狠下心來,自是能讓他吃不少苦頭。”
有些事,瞞得了凡胎肉眼卻瞞不了火眼金睛。
張林義表情略顯不好意思,“藏拙罷了,我這種市井裡跑長趟的,逞勇鬥狠隻會死的更快,平平淡淡才是真啊你說是不莫老哥?偃術再精妙也比不上機械科技,倒不如老老實實算個卦賺點安穩錢,再說了,我這點微末伎倆真算不得啥。”
千百年來,偃師們幾乎不牽扯到江湖恩怨情仇之中,其它玄門高手也不願意招惹他們,除了偃術玄妙之外,偃師基本上都為皇家服務,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參與皇陵建造工程,就說誰敢惹吧。
但風雲變幻,時過境遷。
工業革命的成果衝擊著所有領域,再加上滿旗的墳頭草都長了快二十年,偃師這個本就人丁稀少的群體自然會加速走向消亡。
莫聞山微微頷首,“在理,我年輕時有幸結交過令兄車白渠,他偃術之高妙,我至今都曆曆在目,比不上他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