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莊是臨淄縣下轄最大的村子,足有五百餘戶。
村中有兩個大戶,被村民喚作小楊員外和大楊員外。
此二人本是一家,兩家長輩當初因家產問題,鬨得不愉快,發生了許多齷蹉事,以至於分了家,老死不相往來。
到了楊莊後,押司直奔大楊員外家中而去。
見他麵色嚴肅,還領著衙役弓手,管家心中頓感不妙,將他們引至客廳落座後,便匆匆去後院稟報。
“阿郎,縣衙的人來了。”
老楊員外此刻正在聽小妾唱曲,聽聞管家稟報後,麵露疑惑道“前兩日不是剛來收過夏稅麼,怎地又來了?”
管家壓低聲音道“不曉得,這次來的是洪押司,還帶著衙役與弓手,隻怕來者不善。”
“哼,甚麼來者不善,估摸著又想來討錢花。”
老楊員外冷哼一聲,吩咐道“你去庫房取十貫錢來。”
俗話說的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若是不把這幫胥吏打點好,指不定什麼時候給你使點絆子。
等待管家背來十貫錢後,老楊員外起身來到客廳。
來到客廳坐下,老楊員外笑嗬嗬地寒暄道“嗬嗬,什麼風把洪押司吹來了?”
管家將背上銅錢放下,沒成想,洪押司卻看都不看。
見到這一幕,老楊員外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不好!
這廝連十貫錢都看不上,隻怕所圖甚大!
果然,隻見洪押司拱了拱手,正色道“好教老楊員外知曉,知縣今日得了州府的文書,官家下旨征收丁身錢,每人三千八百文。”
丁身錢?
老楊員外隻覺得頭暈目眩,待回過神後,大叫道“上半年不是已加過稅了麼,怎地還要收甚丁身錢?”
洪押司冷笑一聲“嗬,老楊員外若是不信,可自去縣衙問知縣。”
“這……”
老楊員外一時語塞。
他心知這些胥吏平日裡雖貪些小錢,但卻不敢拿這種事開玩笑。
一旁的管家見狀,忙笑道“幾位官差一路辛苦了,些許銀錢不成敬意,隻當請諸位官差吃酒了。”
洪押司瞥了管家一眼,冷聲道“老楊員外,非是俺等不講情麵,此次征收丁身錢沒得商量。楊莊五百三十八戶,總計兩千六百九十人,需繳納一萬六千二百二十五貫,一文都不能少!”
“若是繳納不齊,便以軍法處置,抄家斬首!”
話音落下,那兩名衙役齊齊將手按在腰間佩刀上。
老楊員外滿臉驚懼,失聲道“便是把俺家搬空了,也湊不齊一萬六千多貫呐!”
威逼過後,洪押司麵色緩和,商議道“這樣罷,你與小楊員外各出五千貫,剩下的差額,俺會從村民身上征收,如何?”
五百多戶村民,用力榨一榨,還是能榨出六千多貫錢的。
老楊員外知道這一遭是躲不過了,隻得儘量減輕損失“洪押司,五千貫實在太多了,可否再少些。”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家資不過萬貫,這其中還包括田地與商鋪。
五千貫若是交出去,家中浮財便徹底空了,隻怕到時全家都要喝西北風。
“這事沒得商量!”
洪押司一臉堅決,不容質疑。
忽地,老楊員外想到了什麼,看了看衙役與弓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狀,洪押司擺擺手“你等且去外麵轉轉。”
待到衙役與弓手出去之後,老楊員外這才問道“洪押司稍後是否要去楊懷德那?”
“自然!”
洪押司點點頭,想看看他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老楊員外壓低聲音道“不如這樣,洪押司到時便說俺們兩家一人出六千貫,若是答應,俺立刻拿出四千貫現錢!”
聞言,洪押司挑了挑眉,神色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