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日中。
一天中最炎熱的時刻。
此時已臨近九月,天氣終於稍微涼爽了一些,可這份涼爽僅限於早晚。
白天烈日一照,依舊還是熱。
距離郡城一裡地外,韓楨領著騎兵與小武率領的步卒成功彙合。
遙遙看了眼郡城方向,他下令道“原地休整半個時辰!”
他不是不信劉錡和聶東,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保持士兵戰力,哪怕遭遇意外,也能從容應對。
聞言,士兵們紛紛席地而坐,抓緊時間吃飯喝水,補充體力。
半個時辰後,韓楨緩緩站起身。
“著甲!”
伴隨著他一聲令下,兩千青州軍立刻站起身,開始穿戴鎧甲。
這兩千士兵,乃是青州軍中的精銳,拋開重甲騎兵不談,那一千五百步卒,哪怕是弩手,都身穿半身鐵甲,更彆提還有一百副步人甲了。
很快,士兵們便整裝完畢,一個個昂首挺胸,排成整齊的列隊。
烈日照耀下,一套套鐵甲閃爍著寒光。
一股無形的煞氣,彙聚在一起,猶如實質。
環顧一圈,韓楨滿意地點了點頭,大手一揮“進城!”
“是!”
士兵們大吼一聲,眼中閃動著興奮之色。
青州軍無人怯戰,從上到下,都透著一股子傲氣。
這份傲氣,是韓楨領兵一場場打出來的。
每一次都是以少打多,每一場都是大勝而歸。
新兵入營後,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被軍中老兵的言行所感染。
其次,便是有功必賞。
哪怕士兵戰死沙場,也不需擔心賞錢會被貪墨,而是會如數送到家人手中,還會有額外一筆豐厚的撫恤金。
心理上不懼戰,加上沒了後顧之憂,因此每每作戰,人人爭先恐後,奮勇殺敵!
轟轟轟!
韓楨騎著戰馬,率領五百騎兵打頭,後方一千五百步卒,邁著整齊的步伐,緊跟其後。
這番動靜,立刻引得城樓上的守軍注意。
守軍先是一驚,待到看清來人後,頓時麵色一喜,城樓之上,也隨之爆發出一陣歡呼。
“縣長來啦!”
立刻有士兵前往內城,稟報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劉錡正在府衙對麵的茶肆喝香飲子。
隻見他蹭一下站起身,興奮道“俺去迎縣長。”
說罷,也不待聶東反應,跨上一匹戰馬,朝著外城狂奔而去。
……
轟隆!
兩扇沉重的城門緩緩打開,一人一騎立刻從城門之中狂奔而出。
一路來到韓楨麵前,劉錡勒住韁繩,拱手道“見過縣長!”
韓楨並未停下,依舊催動戰馬,朝著城門方向緩緩行去,同時吩咐道“將昨夜的情況,再與我說一遍。”
劉錡趕忙調整戰馬方向,落後半個身位,隨後將昨夜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相比起那三名士兵簡短的急報,劉錡說的更加詳細,各處細節俱都提及。
“縣長有所不知,若不是那差役突然出來開口,導致功虧一簣,俺就將那幫敢熾軍引走了。”
說起這個,劉錡神色頗有些遺憾。
他自問反應機警,應對自如,若不是那差役,隻怕又會是另一種結局了。
聽完之後,韓楨點了點頭,誇讚一句“此番你應對的不錯,雖最終還是被識破,但也非你之過錯,不枉我如此看重你。”
“嘿嘿!”
得了韓楨的誇獎,劉錡心頭無比開心,咧著一張嘴傻笑。
說話間,兩人已穿過城洞,進入郡城之中。
街道上空無一人,城中百姓俱都躲在家裡。
噠噠噠!
鑲有馬蹄鐵的馬蹄踩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隨著不斷有騎兵湧入,馬蹄聲漸漸彙聚成一片,在寂靜的郡城中回蕩。
街道兩旁的房屋內,百姓悄悄打開門窗,透過門窗縫隙朝外看去。
一看之下,百姓們頓時驚駭萬分。
騎兵!
重甲騎兵!
這些騎兵本就高大壯碩,此刻身著重鎧,更顯彪悍。
就連胯下戰馬,都披著鐵甲,如同一輛戰車。
騎兵們麵容冷峻,目光中閃爍著森森寒意。
一股肅殺之氣,立刻撲麵而來。
令人望而生畏。
街道旁的茶館二樓,窗戶打開半扇,幾名文士打扮的老者端坐在窗前,朝下望去。
“嘶!”
為首一名老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歎道“凶猛彪悍,當真是虎狼之師。”
此人名喚王重開,祖父乃是一代賢相王曾。
王家雖如今在朝堂無人,可借著祖父餘蔭,卻也是青州豪門大戶,便是趙霆也不敢輕易得罪。
另一位老儒點了點頭,輕撫胡須道“觀其勢,有漢唐之雄風。”
“如此雄師竟是賊寇,可惜了。”
王重開歎了口氣,神色遺憾。
那老儒微微一笑“嗬嗬,複陽兄何需介懷,彼時賊寇,將來未必成不了國之棟梁。”
招安勸降書一至,又有幾人能抵擋住封妻蔭子,高官厚祿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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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開卻不如老儒這般樂觀,語氣擔憂道“就怕此子如方臘一般,所謀甚大!若執意造反,青州之地又將會生靈塗炭,哀鴻遍野。”
聞言,另一名老者苦笑道“眼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又能如何呢。”
……
內城中,數千敢熾軍蹲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