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大營。一片墨綠色的軍帳裡,金炎正在和幾個中將討論軍事。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兒子,這兩年他已經快到六尺,比自己還要高一個頭,這很好。隻是長得太像他的生母,又白又俊俏,少了男子漢的剛硬,這不好。
他全身上下一身嶄新的甲胄,坐在自己的左手邊,金炎看著小兒子說“你的盔甲很精神,穿了也有幾年了,一條劃痕都沒有。”
金丞微微一笑,得意的說“這幾年總有人想挑戰我,無一人能近身。”
金炎真想賞他一個暴栗,這臭小子還是聽不出好賴話,隻能諷刺的說了一句“可能你挑的對手都是錯的,不會全是窩囊廢吧。”
金丞眉毛挑了挑“我現在可是用劍高手,騎射也是一流。”
金炎看著他,虎目射出寒光“你的劍還沒殺過人,它還沒劃開過鮮活的皮肉,還沒飲飽過敵人鮮血,要時時刻刻準備著。”
金丞不說話了。
金炎對副手林觀海說“觀海,說說看,你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時候。”
林觀海看了金丞一眼,慢慢的說“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他是一個土匪,那時候我還是個護衛,隻有十六歲,我一劍刺入他的胸膛,鮮血把我噴了個大紅臉,那天我一夜都沒睡覺。”
金炎不置可否,又看向兒子,“看,你的盔甲不止需要劃痕,還需要鮮血的浸染才會更加鮮豔。”
看兒子一臉便秘的表情,他又隨口問了一句“你對段景榆有什麼看法。”
金丞一撇嘴“有勇氣,沒腦子。是個毛頭小子罷了。”
“他隻比你小了一歲,已經可以號召舊臣奔襲千裡救父,他值得我們所有人的尊重。”金炎嚴肅的說。“我不想誇大其詞,也不想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更不想有人自欺欺人,現在的情況很危急,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危險,你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全心全意的做好準備。”
金丞啞口無言,半晌才微微點了一下頭。
看著兒子出了大帳,金炎和自己的副手說“觀海,教好兒子比行軍打仗難多了。”
林觀海臉上浮起微笑,“幸虧我大娘子給我生的是個女兒。”
金丞被老爹教育了一番,跑到校場對著靶子一頓輸出,越練越不解氣,乾脆叫來幾個近衛貼身對練。
三個人把他團團包圍,他虛晃一劍朝著最高的胖虎攻去,就在劍要逼到對方麵門的時候,又極速調轉身型,閃電般的朝著最矮的冬子肚子踢了一腳,冬子應聲倒地。
左手邊的於遷一記直砍已經到了眼前,他橫劍一挑,就從斜裡把他逼退,胖虎又從右邊攻過來,金丞變換了幾次腳法,撤出兩人的包圍,三人戰成一團。
冬子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加入混戰,四人打了小半個時辰,直到每人身上都挨了幾下子,在地上都滾了幾圈,氣喘籲籲的再也舉不動重劍,才一起停下。
四人找了一塊平坦的地方圍坐在地上,金丞問三人“你們殺過人嗎?”
三人均是一愣,胖虎說“我在家殺過雞,手起刀落,雞脖子就被斬斷,要是不小心被它跑了,它還能滿院子亂飛,留一地鮮血,跑上半刻鐘才會斷氣,再燒熱水拔雞毛,斬成塊,放鍋裡煮上半個時辰……”
另外三人一陣罵罵咧咧。
於遷接過話頭說“我家裡三個弟兄,每到過年爹就會帶著我們殺年豬。”他把胖虎的腦袋夾在腋下,“先把豬綁住,再有一人把豬腦袋固定住,一個人壓住它的身體,不讓它掙紮,一個人拿著盆在一邊接豬血,我爹手起刀落,一陣陣嚎叫聲中,豬血全部噴在盆裡,熱騰騰的。”他把手做刀狀在胖虎脖子上比比劃劃,胖虎一陣掙紮把腦袋從他腋下掙脫。
“不就是殺豬嘛,過年我也老去看,你到底有沒有殺過人?”胖虎問。
“我殺過。”冬子說。
三人一震,齊齊轉頭看他。
“我家裡孩子多,女孩更多,有一年,娘又生了一個妹妹,奶奶讓我抱到後山……”
三人對他一陣拳打腳踢。
四人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冬子說“明天大軍就要開拔,我看到郭隊又去跳騷窩了,他掙點軍餉全他媽花娘們身上了。哎,你們睡過娘們嗎?”
胖虎和於遷紛紛看著金丞。
金丞微微一笑“喜歡我的姑娘能從中直門排到西環門。”
“那你到底睡沒睡過?”三人齊齊問道。
“家裡的通房也有兩個。”金丞得意的說。
“那外麵的呢?”冬子問“郭隊長家裡也有大娘子,他最愛去的還是跳騷窩,是不是那裡的女人更帶勁?”
金丞砸吧砸吧嘴“不知道,我要是敢胡來,我爹能打斷我的腿。”
“要是能在軍營的帳篷裡養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那就爽歪歪了……”
此時爽歪歪的文相禮正在和雪梨收拾行李。
“皎皎,明天都城軍就到了,你在帳篷裡彆出去,徐良會一直帶著你,等後天大軍往南行,大約走兩天,就能到應天府,我派徐良把你送回我家,我家大娘子自會安置你。過幾天不管來沒來月事,都要寫信帶給我,到時候我看戰況,再另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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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梨乖巧點頭,心裡卻是在雀躍不已,離了這大營,說不定就有機會逃出去了。
“那我的身契需要給大娘子嗎?”雪梨忍不住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