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那婦人將手裡的芹菜戳著他,開口道“你夫人方才在船上就一直問東問西,擔心得很,你要是心中有他,就好生嗬護著,莫要今後後悔,外頭的狐狸精哪有家裡的好!”
蕭珩之低頭問“夫人擔心得很嗎?”
薑娩在婦人的目光注視下,無奈點了點頭。
“你看,你家娘子這般溫柔賢惠,你還來這種地方,就不覺得對不起她嗎?”
蕭珩之看著薑娩,眉眼間是旁人都能看得出的溫柔。
隨後將她抱在懷裡,貼在她耳邊,用隻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開口“夫人對不起。”
薑娩一時失神,不知為何腦中突然浮現出攝政王的模樣。
但是一瞬,她就止住了這個念頭。
接著從蕭珩之懷裡掙脫,轉頭看向婦人“今日多謝娘子相助,往後我定會管好夫君。”
“行,看你二人無恙,我就也放心了。”
婦人點點頭,又提著菜兜去橋下趕船,圍觀的人漸漸散開。
薑娩瞪了蕭珩之一眼“我本還覺得大庭廣眾之下傷了你的顏麵,沒想到你還演上了。”
蕭珩之摩挲著手指,感受著殘留的溫度,微微笑道“二小姐是特意來找我的?”
“姨娘說看到你到這裡來了,我以為你是來查”
她正想問他醉音樓的事,話到嘴邊卻拐了個彎,眉目間多了幾分試探“可是嫌我打攪了你與那位姑娘?”
“她不在醉音樓裡。”蕭珩之淡淡開口。
“哦。”薑娩懨懨地踢著地上的碎石子。
氣氛頓時陷入短暫的沉默。
二人肩並肩向前走,腳步輕緩。
走上拱橋時,薑娩又想起那條腰帶。
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眉間微微皺起“你當真喜歡她嗎?”
她站在上麵與他平視。
夜色中,水麵瀲灩的柔光灑在她的臉上,很是動人。
蕭珩之凝視她的雙眸,一時心動,不禁想起了前世也有這樣的畫麵。
那是他與薑娩相度的第一個年關,天降瑞雪,滿城煙火氣,處處一片祥和。橋下的河道結了厚冰,小孩拿著二踢腳和爆竹,一聲炸響,她被嚇到縮進他懷裡。
那是他第一次與她那麼近,他緊張得發抖,扶著橋柱竭力維持鎮定,卻還是被她看了出來。
於是她故意揶揄道“蕭珩之,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那時候,她也是這般模樣,盈盈目光看著他。
而他當時,緊張得手足無措,用儘了所有的勇氣,虔誠地望向她,開口回答——“喜歡。”
薑娩一怔,似乎預料到他的答案,低低應了一聲“知道了。”
蕭珩之這才意識到心裡想的話竟脫口而出。
他回過神來,抬頭見薑娩已經轉身走遠。
第二日,天色尚未破曉,薑潯便已起身換了朝服,今日是大朝會,百官皆至。
他在書房梳理上奏之事,拿著笏板正要出門時,見薑娩站在門口。
“父親。”她輕聲道。
薑潯見她掛著大大的黑眼圈,一臉心事的模樣,揮手退去下人,問道“這麼早有何事?”
薑娩垂眸,輕咬下唇“女兒過來,是想請父親準允一事”
“何事?”
薑娩心亂如麻,不知為何,此事如今讓她感到甚是煩悶,明明之前巴不得退婚的。
她支支吾吾開口“就是上次,蕭珩之與您提及的那件事”
薑潯麵色微沉,回答“茲事體大,需得從長計議。何況如今也不急於一時。”
“可這樣耗下去,女兒與他有這層關係束縛著,平日在外也始終不方便,尤其是他”
尤其是他在外頭還有個女人
這句話她沒說出口。
薑潯起身,有些不悅地開口“你當赴前線是什麼容易的事嗎?他想博個軍功回來娶你,可你看他那個身板上前線能行嗎?九死一生的事,若是戰死,你就得守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