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娩穿過回廊,步伐輕盈如燕。
前廳內紅綢招展,喜燭輕搖,萬事如舊。
蕭珩之見她一臉帶笑,知道發生了什麼。
方才他一路尾隨,見薑娩走後,丫鬟故意帶著謝岑越走越偏,於是他便隨手將那丫鬟打暈,好心地將謝岑送去了婚房外頭。
還叮囑道“你娘子最喜歡蝴蝶,往後每日都要給她。”
謝岑使勁點頭,說“娘子喜歡!每日都給!”
思緒轉回,他看向薑娩,見她不動聲色地坐回原位,一臉從容不迫,倒有些像前世做皇後時的氣度了。
他隨口問“二小姐方才過來就一直在笑,可是有什麼高興的事?”
薑娩神色如常,隻嘴角輕勾“沒什麼,隻是剛才給薑漓送了份大禮。我看她挺高興的。”
蕭珩之察覺她略有些發紅的臉頰,皺眉問“臉怎麼回事?被人打了?”
薑娩揉了揉方才被打的臉,笑了一下說“不礙事,等會兒自會有人替我打回來。”
話音剛落,前廳門口便傳來一聲尖銳的怒喝“謝夫人——!”
喧鬨的賓客瞬間安靜,紛紛轉頭看去。
薑漓怒氣衝衝地站在門口,喜服未換,頭發散亂,身旁站著謝岑,他懷裡緊抱一個布袋,衣裳上沾滿泥土,臉上還掛著癡傻的笑容。
丫鬟慌亂地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謝夫人腳下,磕頭如搗蒜“夫人饒命!婢子實在攔不住啊!”
謝夫人臉色鐵青,壓低聲音道“快把二少爺帶下去!”
“是!”
丫鬟手忙腳亂地起身,想要拖走謝岑,卻被薑漓狠狠一把拽開。
接著隻聽她聲嘶力竭地吼道“諸位還不知道吧?謝府一直不讓謝岑露麵,是因為謝岑根本就是個傻子!”
一語落下,滿堂賓客嘩然。
謝夫人臉色大變,強壓怒意“少夫人喝醉了,送她回房!”
“我沒喝酒!”薑漓歇斯底裡地吼道,“謝夫人,你不敢讓你兒子見人嗎?怕彆人知道我嫁的是什麼貨色?”
萬姨娘急忙上前“漓兒,你在說些什麼胡話?!”
“姨娘不知嗎?謝岑是個傻子,她是個傻子啊!為何要讓我嫁?!為何!!”
她這一聲大吼,所有人都愣住了,皆開始小聲議論。
身旁的謝岑捂著耳朵,一邊跺腳一邊說“娘子生氣了,娘子生氣了!我要去抓蝴蝶,哄娘子高興!”
說完,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提著布袋跑了出去。
滿堂賓客中,有些眼力見的已經站起來拱手告辭“在下突然想起還有事,失陪了。”
隨著第一個人離開,其他人紛紛起身,嘴上含糊地說著“有事在身”,逃也似的退場。
不消片刻,熱鬨的前廳便隻剩下謝府與薑府的幾人,空氣頓時沉寂下來。
薑娩坐在一旁,神色自若,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像在欣賞這出鬨劇。
“父親!您也不知嗎?!他是個傻子!我嫁的夫君竟然是個癡傻的!”
薑潯臉色鐵青,轉頭對著謝夫人說“侯夫人可有要解釋的嗎?”
謝夫人瞬間斂去方才的和氣,眉梢微挑,語氣裡滿是刻薄“解釋?當初可是你們薑家求著把女兒嫁給我兒的。我謝家能容妾室庶女登堂入室,已是給足你們薑府顏麵了,還要解釋什麼?”
薑潯皺眉,臉色微沉“但現在的情況……”
話音未落,一直沉默的謝侯忽然開口。
語氣不冷不熱,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怎麼?薑統領是覺得我侯府嫡子配不上你家的庶女?還是說,如今想悔婚,讓她背著二嫁的名頭,再尋個更好的夫君?”
薑潯被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心中暗歎一聲是中了謝家的套,如今婚儀已成,再想反悔也不行。
謝侯輕哼一聲,抬手一揮“送客!”
他帶著一絲命令的語氣,毫不給情麵,哪裡還有半分方才的和善。
很快幾個小廝過來,半拖半請地帶著薑府眾人往外走。
薑漓見勢,心中大急,失了分寸地撲過去哭喊“父親!姨娘!我不嫁了,我求求你們帶我回去!”
兩名丫鬟立刻上前,將她按在原地,死死架住,不容她再有掙紮的餘地。
萬姨娘聽到哭聲,微微一顫,終究不忍,腳步稍停,回頭看了薑漓一眼。
薑漓眼中流露出一絲希冀。
然而下一刻,隻聽到姨娘說“漓兒,既然嫁入侯府,那便是謝家的少夫人了。往後你隻管聽從婆母的話,莫要惹事。不管如何,總歸是少夫人不是?姨娘……往後還要仰仗你呢。”
“姨娘……”
薑漓愣住,聲音如同卡在喉間一般。
她從未想過,素來精於算計的萬姨娘,竟會將這筆賬算到她頭上。
明知謝府是火坑,卻依然毫不猶豫地將她推了進去。
她捏緊拳頭,看著眼前這一幕,意識到自己將餘生困在了無儘的泥沼中。
然而細想這一切,都是因薑娩,都是拜她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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