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娩心中一緊。
她必須阻止這一切。
她閉眼,腦海中快速翻湧起前世的記憶,腦子裡翻過了許多人的麵目。
片刻後突然睜眼,她想到了一人。
若要阻止出征,還有最後一個人能幫她。
那人十分難尋,但薑娩前世就聽說過他的習慣。每到立冬時,他會出宮一趟,親自挑選立冬時日才有的礎溟草。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若是過了今日,薑府可真就覆巢傾卵。
事不宜遲,她即刻就飛跑出去差人備轎。
一路馬不停蹄,薑娩趕到了一處藥樓,匆匆忙忙上樓,一間間查看後,停到最後一間門前。
她呼了口氣,守禮地輕敲門。
裡頭那人好知道她會來,在她隻敲了一下後,就傳來一聲“進來吧。”
薑娩推開門,屋內清茶氤氳,書卷鋪陳。茶盞後那人正伏案而坐,眉目間透著與年歲不符的沉穩與疏離。
“臣女薑娩,見過太師。”
薑娩咽了咽口水,心一下提起來,莫名有些緊張。
前世,她也和段知安有過交集。
那時,她剛坐上後位,手握權勢卻始終心虛,尤其是在這個太師麵前,她的一切心思像是被一覽無餘。
因此她很忌憚段知安,故意將他革職,趕回老家。
離宮那天,段知安隻給薑娩留下一句話“靠皮囊上位了,接著再靠皮囊穩政嗎?”
他出言不遜,連眼神裡都滿是輕蔑,卻不擔心薑娩將他賜死。與其說他被革職,倒不如說是他不想為薑娩做事,主動走的。
後來的皇宮,朝臣結黨,各謀己利,意料之中的一團亂,薑娩無奈又去求段知安回朝。然而他看著整個皇朝分崩離析,也未再理會薑娩。
這一世,她本想對這位年輕的太師敬而遠之。可如今她能想到的,能幫得了她的,也隻有這個人了。
段知安見她一直不說話,緩緩抬眸,眸色如深潭“薑小姐前來,所為何事?”
薑娩收回神思,屈膝行禮,緊了緊拳頭。
她自知在段知安麵前,巧詐不如拙誠,想必今日他早就料到她此行目的了。
於是直截了當地說道“臣女鬥膽,想請太師出手,勸皇上收回家父出征的旨意。”
段知安聽完沉默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均勻的聲響。
薑娩知道他在等她說條件。
她深呼一口氣,緩緩開口“太師輔佐太子,功成便能身退。倘若我說,我能助太師為太子掃清阻礙,太師可願幫我?”
薑娩一邊說,一邊遞過去一張信紙。
段知安打開瞥了一眼,原本拿起杯子的手微微一頓,懸置半空。
接著又輕放下,笑道“薑小姐敢將這信紙給我,就不怕我向上給你治個死罪?”
“太師會嗎?”
她桌下雙手捏緊拳頭,盯著段知安的每一個細小的表情,然而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片刻後,他臉上笑意淡淡浮現“怕是要讓薑小姐失望了,段某自有行事的章法,用不著額外的助力。”
他說完便起身,拱手道“今日段某隻是來取藥的,告辭。”
信紙留在桌上,一陣風過,吹開一角,能瞥見上麵寫著——三皇子。
他提起腳步往外走,薑娩連忙跟上。
“太”她正要喊,見周圍人多,改了口,“公子留步!公子可是不信我的話?”
段知安站停,說“薑小姐今日敢來求我,說明是看出了皇上的意圖,生於家宅卻能洞悉朝政,你比你父親要聰明。隻是,正是因你的聰明,才讓段某覺得你有膽子許下這些空話。”
他笑中帶著一絲張揚,從薑娩進屋,他就看出了她的心虛和緊張。
但他卻不知,薑娩是因為前世對他的忌憚才有些慌張,還以為是她在心虛說假話。
薑娩見他又要走,連忙追上去,情急之下開口“我所言之事,能令三皇子功虧一簣!自此朝中再無人可阻礙太子殿下。”
她記得很清楚,前世三皇子勢強,與寧祉在朝中黨羽不相上下,段知安費了很多功夫去打壓。待寧祉登基之後,新仇舊賬一起算,直接將三皇子被貶入獄。
然而抄家時,卻在三皇子家中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