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罷,目光微微一凝“你此前不是有心於遲鈺嗎?我看她整日往你宮裡跑,怎的突然冒出來個薑家二小姐?”
“回父皇,兒臣先前隻覺得母後選定便好,但後來偶然見得薑二小姐後,日夜思念,心亂如麻,方知情為何物。但兒臣知太子妃之位慎重,因此特來奏請父皇,還望父皇準允。”
他言辭懇切,眼神中閃爍著幾分急切之意。
但皇帝卻遲遲不發話,隻是深深地看著他,目光冷靜而銳利。
在觀察,在思忖。
天家之人,做事不會浮於表麵。即便麵前站著的是他的親兒子,但政權當前,他二人亦是是君臣。
為君者,一向以惡意揣測臣子。
更何況寧祉是段知安帶出來的?
他自小就斡旋於政治,不可能平白將太子妃之位隨意交出去。
傾慕?
怕是發覺了薑潯手裡的兵權,比遲家的勢力要重得多,心有所謀才想與薑府結親。
薑家這個嫡女,與任何有實權的府門結親,都是威脅。原先那個謝侯府隻有個虛名他覺得倒還算過得去,可那婚事沒成。
沒想到,三皇子這才剛倒下,太子的野心就藏不住了。
竟朝著兵權伸手,隻是不知是寧祉所想,還是段知安在背後試探。
殿中一陣沉默,安靜得能聽到簾幕被風吹的聲音。
很久之後,皇帝才緩緩開口,語氣疏淡“此事非同小可,需同皇後商議後再作定奪。擇日再議吧,你先退下。”
寧祉微微一怔,見龍椅上的人神色微冷。他心中一凜,頓覺自己過於冒進,想再解釋幾句,卻見皇帝已移開目光,擺手示意他退下。
他隻得微微俯身,退出殿中,心中一絲不安逐漸蔓延。
轉頭回太師偏殿中,說清原委後,果不其然段知安也覺得不妙。
“皇上一貫敏感多疑,殿下如此衝動,這不是在把薑小姐往北欽王身邊推嗎?”
寧祉咬了咬牙,眉心微蹙“那太師可能幫學生,將此事轉圜?”
段知安手指翻著籃子的花瓣,沉下眼眸低聲道“北欽王若真是赤奴,即便你能娶到薑小姐,也要終日提防他。雖說殿下身邊暗衛使眾多,但他畢竟是個隱患。若要消除隱患,最好的辦法”
“太師的意思是除之?”
段知安微微頷首,目光清冷。
他想,一個赤奴,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自認是太後孫兒,還在朝堂之上從容應對盤問,連一絲破綻都未露。
如此謀事手段,足以見得他心機之深、城府之穩。此人入朝還不知為何,但遲早會生出禍端。
何不借著太子之手,了結後患?
“殿下可好生想想。”
他說完起身,留寧祉一人靜靜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