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見之後,裴榆似乎愛上了上學。
每天早早就起床,盼著她的好朋友們過來,然後三個人結伴一起去學校。
晚上回家也認真,一筆一劃寫完了當天布置的作業才開始瘋瘋鬨鬨地玩。
她很喜歡抱著灰灰坐在沙發上,然後眼睛都不眨地看著電視。
像是在彌補這一年看不見的遺憾。
今天又是周六,裴榆已經認真其事地上了一星期的學了。昨天回來嘟囔著和徐正陽約好了一起寫作業,今天吃過早飯跟梁遼打過招呼就背著書包噠噠噠地跑下去了。
人下去了他才掩上了門。
他默了一瞬,把裡裡外外都收拾了一道。
不知道是不是懶散的日子過得太久了,隨便撣一撣都揚起了一陣灰塵。他收收撿撿了好一陣才看起來像樣了。
末了拍了拍身上的灰,翻翻找找把身上的積蓄都掏了出來,放在桌子上歎了口氣。
灰灰似乎是感覺到氣氛的低沉,把爪子搭在梁遼身上,“汪,汪汪……”
梁遼拍著他的腦袋,“你沒花多少錢。”
狗是撿回來的,飯是從裴榆嘴裡省下來的,本來也沒花多少錢。
“唔……”狗子嗚一聲,然後爬上了沙發蜷著身子趴下了。
梁遼乾脆起身坐在了地上,一張張攆著翻找出來的錢。
零的整的加起來一共八千七百四十五,手機裡還有一千零七十三,總共加起來不到一萬,這是他所有的家當。
還有沈瓚那天塞給他的那張卡,小姑娘治眼睛花了快六萬塊,他都得想辦法還上。
手插著頭發搓了一把,半歪在沙發邊上,眼睛看著空中吊著的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時候還在裡麵微微晃呀晃。
從裴榆上學那天起,老板娘就特地給他打了電話,問他要不要繼續回飯店工作。
其實他知道,是老板娘不放心,裴榆跟著他,總不能讓她過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所以他又回去了。
雖然能保證不會餓死,但是也不能再好一步了,況且他還欠著債。
所以飯店裡的兼職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梁遼緩緩抬頭,眼睛又落在了房門的那個洞上麵。
想要掙錢,得去烏市。
少年收拾好手裡的錢,把卡塞進自己手裡,給沈瓚打了電話,“你還在嵐丘?”
“正準備回學校。”
“等會兒,有事要過來一趟。”
“行。”
梁遼把灰灰關在了家裡,去了沈瓚家裡。
沈瓚外婆身體不大好,星期三他特地回來了一趟,這兩天也就一直沒走。
梁遼到的時候佟長鳳正在睡覺,沈瓚正在陽台上。
發現他來了用眼睛指了指位置,“坐。”
待他坐下了,沈瓚也才坐在旁邊,“說吧,什麼事兒。”
梁遼把卡推了過去,“多謝。”
沈瓚看了一眼,然後伸手拿了裝進自己褲兜裡,“嗐,多大點兒事。”
裴榆能看見,這錢就花的有意義。
被冬天洗刷過的樹又開始冒新芽,似乎有了春天的味道。細軟的風吹著,樹枝輕顫,小鳥輕鳴,空氣裡都彌漫著春的氣息。
像是沉思了許久,梁遼突然開口,“兩年,錢我一定還上。”
沈瓚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說的有些奇怪,後麵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裴榆的手術費。
“不急。當我給妹妹治的也行。”過了一會兒,沈瓚琢磨著開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真的帶著裴榆在嵐丘耗上一輩子?其實他覺得有些不值得。
少年聲音莫名沉穩,拿著手裡的手機打轉,“我打算去烏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