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起,房子變得空蕩蕩的,每天隻有放牛妹和桃之在家。
附近的老鼠猖獗起來,每天夜晚,放牛妹和桃之在上廳吃飯的時候,碩大的老鼠無視她們的存在,整齊有序地從天井的屋簷上路過,仿佛要去赴大圩。
放牛妹站在天井另一邊指著還在路過的老鼠破口大罵,罵它們過分猖狂,過分明目張膽,欺負這個家隻有老孺。
老鼠們像是譏笑一樣,發出吱吱的叫聲,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每天都如此。
放牛妹拿這些老鼠一點辦法都沒有,橫了心在圩上挑了一隻最凶的小黑貓帶回來,準備把這些老鼠殺個片甲不留。
這隻小黑貓的脖子上係著一根紅繩,放牛妹攔腰抓起貓,在上廳的飯桌上繞了幾圈,嘴裡念念有詞地說
“到我家就是我家人,勤捉老鼠守住屋廈,土地公公來上戶口,聰明曉事做好貓子,不缺你吃不缺你喝……”
結束之後,放牛妹把繩子的另一頭係在桌腳上,她對桃之說
“過幾天,它認家了,就能放了。”
說完她還轉身朝著空氣指了指說
“你們再猖狂幾天,等著我家的貓將軍把你們一鍋都端了。”
小黑貓瞪著圓眼睛驚恐地看著新地方,瑟縮著身子試圖用桌角遮住它的身體,它發現是徒勞的,隻好發出尖銳的叫聲。說來也怪,小黑貓還沒解開,但那天晚上之後,老鼠再也沒有出現過。
桃之的童年是在牛屎陂度過的,除了江顏之外,她沒有其他的朋友。小黑貓的到來,讓她欣喜不已,她每天從幼兒園放學之後一到家就先找它。
桃之抱著放牛妹的大腿央求給小黑貓起個名字,放牛妹不耐煩地推開她說
“一隻小貓子,起什麼名字,等它滅完老鼠就放走了。”
“你說過它是我們家的人。”
桃之沒想到,小黑貓隻是來家裡待一陣子而已,她大聲哭了起來。
放牛妹閉著眼,歎了一口氣,長琅的人認為認為養貓的人家容易衰敗,而養狗的人家會很快興旺起來。如果不是為了治理鼠患,沒有人家願意養貓的。
放牛妹敷衍地說
“這是哄貓的,不然它怎麼能死心塌地抓老鼠去。好了,彆哭了,就叫它小烏吧。”
桃之點點頭,覺得這個名字可行。她的臉上還掛著淚滴,繼續和放牛妹談條件說
“不許丟掉它。”
放牛妹忍俊不禁地笑了說
“等老鼠都被它吃完了,沒東西吃了,它自然就走了。”
“我的飯可以給它吃,我不許它走。”
桃之扁著嘴巴大聲地說,她隻要想到小烏將來離開家,它沒有地方可去,它隻能去西山,那裡有野豬,也許會吃掉它,太可憐了。
小烏根本不親人,桃之想要伸手摸它的時候,猝不及防地挨了它用力的一抓撓,鋒利的爪子嵌入她手掌上的肉裡,瞬間汩出鮮血。
桃之哭起來,聞聲而來的放牛妹氣得打她的手掌,大聲罵道
“活該!”
桃之的臉哭得漲紅,委屈地說
“我想摸它。”
放牛妹以經驗之談說
“彆摸小烏,摸多了會變成懶屍貓,這樣它以後就不願意打老鼠了。”
桃之後來還是沒有摸到過小烏,隻要她一靠近,小烏就會渾身炸起毛,它是一隻野性十足的貓。放牛妹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凶的貓,她懷疑小烏其實是野生貓,因為有人會把山上抓來的野生貓抓來充當家貓賣掉。
沒被人撫摸過的小烏,當然沒有變成懶屍貓,它儘職儘責地抓了許多老鼠。附近這一片,幾乎有好長一段日子沒有再見到老鼠了。
又過了一些日子,小烏的肚子大了起來。它似乎很餓,總是偷家裡的菜也偷鄰居家的菜吃,它很聰明,會抬起菜罩子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