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離開後,許長明對江武說“小舅舅,我們想回家把糖炒栗子分一點給爹吃。”
江武從怔愣中回神“去吧。”
江武心裡有疑惑,他想不通。
雖然爹娘做的不對,可是彆人的爹娘似乎也是這樣。
難道大姐因為生氣,以後都不認爹娘了嗎?
那樣的話,她會被人說閒話戳脊梁骨的啊。
而且血緣親情,真的可以做到那麼狠心絕情嗎?
許長明和許小婉回到家門口,聽到裡麵有一道似在哪裡聽過的女人哭聲。
於是,兩個小家夥探出腦袋往院子裡看。
許大力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石桌上麵放著針線筐,他手裡拿著布料試圖往裡麵裝鴨絨,那是江黎買回來給他們做換身襖子的。
村裡蓋房子什麼的,後期都是大家互相幫忙,許大力腿的原因,沒人會過來請他幫忙。
閒來無事,他就給孩子做做針線活。
他身邊的婦人是半跪著的,身上穿著的灰色粗布衣臟兮兮的,衣服裡的蘆葦毛都刺了出來,看起來很是狼狽。
“大力,當年我是被鐵牛那個王八羔子給騙了啊,就當是看在長明小婉的份上,你也要原諒我一次,我求求你,不然我就活不下去了啊……”
許大力握著布料的手攥成拳頭,牙齒暗暗咬的“咯吱”作響。
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許鐵牛和田翠蘭,沒想到的是,這對奸夫淫婦,竟然也來了永州。
田翠蘭還敢恬不知恥的找上他的門,請求他的原諒。
許大力的內心裡,有那麼一刻真的很想掐死這個令自己無比難堪的婦人。
任由田翠蘭拽著他的褲腿,他的聲音很冷,冷到沒有一絲的溫度“你能舍棄長明小婉,又有啥資格現在請求我看在長明小婉的麵子上?你配提兩個孩子嗎?”
田翠蘭哭訴“大力,我真的知道錯了,當年你的腿癱瘓,我實在是熬不下去了,不然我咋可能拋棄自己的相公和親生骨肉?”
田翠蘭是個有點長相的女人,雖然穿著狼狽,但是看臉上和身形,似乎比以前在村裡還要白皙一些,也有肉感一些。
可見她這幾年的日子,還是不錯的。
許大力回想起他們的初相識,當時她被父母賣給人牙子,便是以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抱著他的褲腿,滿目的希冀,求他救救她。
而後,許大力就這麼稀裡糊塗的給了她一個名分。
在自己腿腳沒有問題的時候,許大力真的是一門心思的打獵賺錢,希望能給父母兄弟姐妹,能給妻兒一個兩餐溫飽的日子。
如今再回首,也是諷刺……
許大力不近人情的說“你我之間,三年前就已經斷了,為了長明小婉,我不會再追究你和許鐵牛通奸一事,以後莫要出現在我麵前。”
如果隻是單純的求許大力原諒,田翠蘭根本就不會出現。
三年前她和許鐵牛私奔來到永州,以為從此會過上好日子。
事實上,她想的太美好。
要在永州立足,何其之難!
她從家裡帶出來的錢很快花完,房屋租子都拿不出來,最怕有人敲門,因為很有可能是房東。
永州城當時已經有很多災民湧入,最不值錢的是人力,許鐵牛連個活計都找不到。
即便如此,田翠蘭也認,人是她選的,好果壞果都得自己嘗。
可田翠蘭萬萬沒想到,許鐵牛為了吃上飽飯,竟然把她賣進金美樓。
這一待就是兩年,因貌上還算說得過去,有過多少恩客自己也記不清楚。
她被老鴇剝削,又被許鐵牛剝削。
每十天,許鐵牛就會去找老鴇結一次賬,除了吃喝撒拉,穿著打扮,老鴇子一文錢都不會給她。
最大活動場地是金美樓的後院,想要看外麵的世界,唯有二樓窗戶。
一次次的逃跑,一次次的被抓回,一次次被打的遍體鱗傷。
終於,就在上個月,她拚了命的逃出來了。
桃源村的地分在哪裡,田翠蘭早就知道,許大力重新娶了個媳婦,她也知道。
本是不敢出現在許大力麵前,想著不求大富大貴,沒有戶籍去流民村也沒有關係,分了地,總歸以後能吃上一口飯,不再過那種無休止出賣皮肉還要被剝削的日子。
可是去報名的時候才知道,婦人想要分地當戶主也不是不可以,你身邊得有男丁。
田翠蘭開始了流浪的生活,好在是東南西北的城門口都有粥棚。
她每天都在桃園新村附近轉悠,天氣越來越冷,沒有遮風擋雨的地方,她已經沒辦法生存。
收容女子的地方,她也不敢去,害怕碰見許鐵牛和金美樓的人。
今天過來找許大力,也是鼓足了莫大勇氣的。
田翠蘭哭的可憐“大力,我知道你從新說了江氏媳婦,我沒臉讓你重新和我過日子,你看這樣行不行,讓我在家裡伺候你和江氏贖罪。”
開什麼玩笑。
先不談許大力和江黎要和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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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管和誰在一起過日子,讓一個曾經背叛自己和彆人私奔的婦人住家裡,哪個女人能接受?
便是許大力自己也接受不了,他多看田翠蘭一眼,都覺得惡心。
這時,許長明突然推開大門跑進院子裡,衝到田翠蘭的麵前,怒的推了一把她,手中油紙包裡的糖炒栗子散落一地。
許長明哭著說“你才不是我娘,我不要你這樣的娘。”
許小婉跟著哭“我們的娘隻有江黎,除了江黎,我誰也不要。”
田翠蘭本來是蹲跪的,被許長明推了一下,身形不穩的跌坐在地上。
時隔三年,她已經認不出自己的孩子。
一次翻垃圾堆時,她竟還搶了自己孩子的吃食。
她和許鐵牛離開的時候,許長明才四歲,許小婉兩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