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馮京也被貶過,且是因為反對王安石變法被貶。
蔡懋這個人,在政壇上,無疑是披著好幾層光環的。
背後的蔡家、馮家,都是家大業大,樹大根深。
李純佑是蔡懋的人,蔡懋是舊派馮京的女婿。
王安石變法的新舊派之爭,到北宋滅亡都沒結束,直到趙構重立南宋,才徹底終結。
蔡懋就是個典型的舊黨,提到變法,舊黨們已經不是思考變法的合理性了,而是隻要是變法,就是錯的。
這就跟21世紀網上爭論各種問題一樣,大家不是在探討問題本身了,而是一種情緒化對立。
蘇軾這個中間派,認為王安石操之過急,又認為司馬光過於保守迂腐,於是兩邊不討好。
真正清醒的人,是不能說話的,說話就來“烏台詩案”。
所以啊,陳東現在搞的這個《京畿路新政條則》,在舊派們看來,就特麼的是王安石的新法死灰複燃,並且添油加柴,想要把新法的火焰重新燃燒。
而舊派們雖然在宋哲宗時期失勢,又在蔡京時期被打得灰頭土臉,可有些人他們就是隱藏在朝堂的縫隙裡,等待機會。
打著王安石繼承人的投機分子蔡京下野,舊黨機會來了。
大宋朝進入靖康元年,金軍南下,朝堂就進入到謎之操作中。
例如宋欽宗趙桓不想著退敵,卻召集大臣把王安石請出太廟。
把金人南下之局麵的主要原因按到王安石身上,都怪王安石變法,使大宋變成這樣。
到後來趙構立南宋,想要把北宋滅亡的主要原因按在王安石身上,將王安石貶為千古奸臣。
但其實沒有王安石,大宋財政早就崩潰了。
神宗更沒法搞元豐改製,而元豐改製的本質是加強皇權,削弱相權,例如提尚書左右丞為副宰相,皇帝就可以直接跨過宰相,讓尚書左右丞執行政令。
加強皇權當然是得罪士大夫的行為,天下士大夫噴王安石也多半是利益問題。
回到政事堂此次的爭論上,大宋朝的宰執們,以及各部侍郎高官都在場,議事的風向,儼然有向當年變法的爭論轉變。
尚書右丞許翰說道“諸位不要把問題討論偏了,現在是討論官員圍攻農政司的問題,是誰挑唆的這件事?”
李純佑說道“為何那些官員會去見陳東,因為陳東這個新政條則禍國!這是有人借著變法的名義,結黨營私,這不就是當年的蔡京嗎!蔡京是被當今天子親自罷免的!諸位都忘了?”
這一頂大帽子扣來,周圍陷入沉默中。
趙鼎說道“許相公說得對,為何會有這麼多官員去圍攻農政司?這是大宋,大宋是天朝上國,禮儀之邦,朝堂有綱紀法度,數十名官員圍攻農政司,成何體統!”
蔡懋說道“大相公,我們難道不應該反思,為何會有數十名官員去圍攻嗎?茲事體大,若有人一意孤行,釀成更大的亂局,如何收場?”
蔡懋又掃視一眼眾人,說道“前線的軍糧備好了麼,軍餉備齊了麼?若是金賊在此時發兵,當如何!”
又陷入沉默中。
“高俅在農政司門口毆打朝廷命官,這又成何體統,朝綱若敗壞,如何保證人心穩定?人心不穩,如何共同抗擊金賊?”
一個又一個尖銳的問題拋出來,多方勢力以農政司的新農政條則為由,卷入了進來。
顯然,反對者,已經不約而同形成一股龐大的勢力,他們如同一座山嶽橫陳在麵前。
這還隻是京師,在四輔之地,到底會引起怎樣的反應?
這一刻,改革的阻力,才真正顯現出來。
此時,趙寧已經抵達皇宮。
而高俅也快速入了文德殿,將上午采集的口供,呈遞給了趙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