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
大殿內重新安靜下來。
張叔夜說道“金賊有備而來,若是輕言議和,必有恃無恐,貪得無厭!”
“此言差矣!”這時,又有人站出來說話了,此人正是禦史中丞詹大方。
詹大方走到中間,說道“陛下,邊貿乃百萬邊民生計之所係,若是再開戰,受苦的還是百姓,不可不察也!”
他這麼一說,立刻又有人接二連三出來。
刑部郎中劉望先說道“陛下,蔡相公和詹禦史言之有理,戰事一開,必生靈塗炭,若能以和解決,自然最好不過!”
“陛下,打仗終究不是長久之道,北邊百姓厭戰久矣,朝廷因戰事所耗甚巨,何時是一個頭,若是能與金人再談,息事寧人,最好不過。”
樞密院兵部郎中王遷說道。
趙寧知道蔡懋為什麼突然站出來了。
蔡懋要麼就是有大買賣,要麼就是故意先站出來,然後把這幫人引出來。
按照蔡懋行事風格來看,極有可能是後一種情況。
蔡懋這是故意要打擊秦檜黨羽?
這就有意思了!
“大相公。”
趙鼎出列“臣在。”
“你怎麼看此事?”
“厭戰者,自然有之,民眾,尤其是邊民,誰願意打仗呢?”趙鼎的語氣很平和,臉上的表情也很隨和,他仿佛永遠都是這樣。
即便泰山壓下來,他似乎也不會皺眉頭。
這就是趙鼎。
他是一個合格的宰相。
“但是,想求和的,未必隻有厭戰者。”
“哦,此話怎講?”
趙鼎繼續說道“臣聽聞邊貿榷場之盛,不乏本朝官員,又曾聞,為避商稅,不乏走私者!這些人,自然也不願意打仗,打仗便無利可圖了。”
他此話一出,朝堂的氣氛立刻變了。
劉望先說道“大相公所言也不無道理,然終究還是百姓厭戰者甚,朝廷不可不體恤民情。”
張叔夜說道“言和退讓,未必就是體恤民情,金人殘暴,率先打破和平。”
“金人早有不願意再戰者。”王遷說道,“上一次與金軍作戰是收複太原,那是我朝主動出兵,若非如此,金人不會再戰,既然金人也已經厭戰,我們為何一定要再戰?”
詹大方說道“陛下,此一時彼一時,大宋曾經與遼國和平百年,宋金亦能和平百年,何必非要再戰呢?”
這時,高俅出來了,高俅笑道“陛下愛民如子,自然會體恤民情,但詹禦史說這話,其心可誅也!”
“高太尉何出此言?”
高俅說道“諸位可曾知昨日傍晚,吏部郎中胡玉忠進宮麵聖?”
眾人愣了一下,不說話了。
這誰不知道啊,他代表的是大家。
“高太尉想說甚?”
“胡玉忠亦像諸位一樣,希望朝廷言和,不要輕言戰爭。”高俅臉上綻放出花兒一樣的笑容,“但是這個人,卻另有小心思。”
眾人繼續沉默起來。
“詹禦史不想知道嗎?”
“我與胡玉忠不熟。”
“不熟?”高俅嗬嗬笑起來,“但為何胡玉忠說是你指示他入宮陛見言和的呢?”
詹大方鎮定自若說道“高太尉可是要有證據,無憑無據,血口噴人,豈不是敗壞朝綱?人人如此,還有綱常法度乎?這是藐視天子!”
“詹禦史莫要急。”高俅繼續說道,“我們在胡玉忠家中查出一大筆在河北的茶葉走私買賣,就是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其他人的份。”
他此話一出,已經有人臉色變了。
“更值得注意的是,胡玉忠的商社憑證是有,但在商社局卻並未找到,如此,自然不必交稅,神不知鬼不覺。”高俅掃視一轉,嘿嘿笑道,“就是不知道詹禦史有沒有在裡麵偷稅呢?還是說,有這種賺錢的生意,大家都不希望再與金人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