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浚繼續說道“如果西域的商品想要進入中原,關中是必經之地。”
關中確實是必經之地,看看地形就知道了,走關中北麵,已經逐漸黃土高坡化,即便勉強走那裡,往東進入呂梁,會遇到南北豎立的呂梁山。
如果進入關中,走長安,沿著渭水,進入黃河,就可以一路直下洛陽和開封。
進入開封,那就更簡單了。
開封乃是中原的經濟中樞,四通八達,各個運河橫穿其中,北可沿著黃河進入河北兩路,南可直下東南,進入南京應天,再抵達淮水,分散一批貨物在淮水一帶,最後在江寧、杭州等地也能分散一部分。
所以,關鍵在於,消費的主力在中原和東南,必須進中原,而西域進中原,必經長安。
趙寧這意思再簡單不過了,將長安打造成一個西域貨品樞紐之地,這樣長安城就有許多人都能參與到這個行業裡。
張浚猶豫了一下,說道“官家,臣有一個擔憂點,不知該說不該說?”
“說吧,你我君臣相遇相知,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關中乃是四麵環山之地,若是關中再次興起,必然有人心術不正,圖謀不軌,若關中被有心之人割據,便是易守難攻,朝廷要……”
“朕知道你的意思,世間本無萬全恒古之法,關中連通西域與中原,天下可再興五十年,五十年之內,有許多次機會能對西北進行行政、軍政、司法改製,足矣。”
“官家說的是。”
趙寧話鋒突然一轉,說道“劉峰案,你有聽聞嗎?”
“臣有聽聞。”
“劉峰案你怎麼看?”
“其中有兩點非常嚴重,需要嚴肅處置,一是對前線將士產生了嚴重的影響,甚至威脅到了打仗,若不是官家處理得當,後果不堪設想,二是通過劉峰案可以看出,陝西民間借貸非常混亂,貨幣借貸牽涉到地方的商業,若是錢財被一小部分人掌握,彆說官家想重振長安,便說此後陝西稅收恐怕也會銳減。”
“卿可真乃國之棟梁,武能震邊,文可治國。”趙寧感慨道,“劉峰案背後的問題,牽涉到國之根本,何止一個陝西!”
說完後,他的目光變得鋒利起來。
十二月初七早上,大軍已經好,趙官家的禦駕離開興州。
劉錡的兵馬被留下來,鎮守這片收複的故土。
至於這裡的官員,現在倒是也不急,等著政事堂來任命吧。
倒是關於西夏舊貴的處理,大部分都被趙寧強行帶走。
隻有少部分留了下來。
例如嵬名安惠和罔常就留了下來。
在送彆趙官家的時候,嵬名安惠那叫一個依依不舍啊,站在路邊的雪地裡,哭得稀裡嘩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趙官家龍馭賓天了。
不僅僅哭得厲害,哭得時間也長啊,直到趙官家的禦駕消失在視野中,直到嵬名安惠傷心落淚地回到自己的府邸,直到進了房間,哭著把房門關好。
才歎了口氣直娘賊的!這狗皇帝終於走了!
一路上,孫傅還在問趙寧“官家,那些回鶻人來著不善,真的不再過問了嗎?”
“弓箭射出去,要等一會兒才知道是否射中目標,急甚急?”
孫傅又說道“官家終於要回汴京了。”
“不,先去長安,有些賬得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