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期他已經知道王雨傑暗戀以及寫情書的事，但不曾想王雨傑現在開始發作了。
“你追她很久了？”成心俊沒有理會沙誌，看著已經扭頭望著對麵牆上黑板的王雨傑問，“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聽說過？”
黑板上依舊是粉筆畫的幾朵雲，不知道是當年作為教室時留下來的，還是後來作為宿舍住在裡麵的學生畫上去的。
“你們都是讀書人！我早已經在追她了，唉，碰了一堆的灰，鼻子也碰扁了！”王雨傑歎了一口氣後說。他依舊挺爽快，想到什麼說什麼。
“鼻子扁了，沒有啊——”李大師稍微蹲下身子看著王雨傑的鼻子，拖長聲調，似乎又準備開始扯。
“說出來好，心裡頭會痛快些。她，有什麼值得你去追？”成心俊問。
沙誌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王雨傑有點憂傷而又似乎是有點痛苦的麵容，腦中快速閃過貼在教室前門上的情書。
“難道情書出現在他的課桌裡，被退回去代表著什麼，他一點也不明白？經過了一個寒假，依然如故，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走火入魔？可是看他樣子又不像出了問題，這是什麼情況？”
以沙誌的理解，眼前這小子早應該把事情看透了，但沒想到如此執著，比他想象的厲害多了。不但是厲害，而是遠比他厲害。想到這裡又覺得王雨傑有點可憐，不禁搖了搖頭。
“沒錯，想清楚沒有，你為什麼要追她？”李大師說話的時候環顧了一下四周，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
“嗯，可能是她比較聰明。”王雨傑沮喪地說。
“就這點，還有嗎？”李大師跟著問。
“一下子說不上來，”王雨傑想了想後緩緩地說，“隻是覺得她已經完全占據了我的大腦，所有的時候她的身影都在我的腦海中飛，所有的時候她的聲音都在我的耳邊飄。”
說話時完全沒有看周圍的人，似乎完全進入了回憶之門。
“會不會因為你以前坐在她後麵，坐久了日久生情？”成心俊問。
“我追她已經很久，可她就是不理我，現在更是不理我”王雨傑沒有接成心俊的話，自顧自說著心事，但是說著說著聲音有點哽噎，再也說不出來。
“會不會是你表現不夠好，會不會是你的心不夠誠？”成心俊接著問。
“也許吧，”王雨傑喃喃地說，“但她真的不理我！”說話時雙手合到一起開始互相摩挲。
“胡思亂想……”
“怎麼可能呢？”沙誌脫口蹦出了一句話，打斷了似乎正要開展正麵教育的李大師。
沙誌感受到了王雨傑的難受，感受到了王雨傑的卑下，更感受到了王雨傑的可憐，想安慰王雨傑，可是話剛剛出口，立刻覺得情況有異，兩道淩厲的目光已經射向了他。
而兩道淩厲的目光，正來自於剛才還有些無精打采、聲音哽噎甚至是他認為有些可憐的人。
沙誌的大腦立刻開始回憶剛才說過的話，想了解是什麼原因引發了如此變故。
成心俊、李大師的眼神也落在了他的臉上。幾道有點奇怪的眼神，再加上兩道淩厲的目光，讓他倍感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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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想不出他的話有什麼不妥，不過還是覺得有必要補充說明一下，於是側過頭對成心俊說，“我的意思是，王雨傑追她，她怎麼可能不理呢？應該是這樣，她至少應該跟王雨傑好好談談，不能……”
“這麼簡單？你來試啊！”就在沙誌感覺到自己正在很吃力地解釋時，王雨傑已經明顯帶著不屑的語調打斷了他的話，跟著仰起頭看著宿舍上麵的屋梁。
“我試就我試！”
也許王雨傑那不屑的語調刺激了沙誌，也許王雨傑淩厲的目光傷著了沙誌，也許王雨傑仰頭的動作氣壞了沙誌，也許純粹是簡單的鬥氣，也許沙誌本來就對柳葉蘭有不錯的印象……
可能還有很多“也許”，但總之一句話，“我試就我試”已經脫口而出。
沙誌說完後心中禁不住有點小暢快，但瞬間之後就感覺完全不對了。
目光所及，成心俊和李大師似乎全都在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他，當然，更重要的是那兩道有些淩厲的眼神依然在，不，是不屑的語調仿佛也變成了淩厲的眼神。
沙誌感受到了自己的衝動，可是，話已經出口，潑出去的水再也無法收回。
“牛！”
“有種！”
“好！”
“好！”
成心俊和李大師也許明白了什麼，也許什麼都不明白，但突然之間都開始叫好。
也許他們的聲音並不大，但傳到沙誌耳中卻像是驚雷。
當叫好的聲音停止之後，那二人轉身走開，隻有王雨傑和沙誌仍然站在原地。沙誌有點木然地站著，內心希望他們隻當自己開了個玩笑，並艱難地想著如何再解釋。
“你牛！”
王雨傑一聲帶著憤怒的聲音隨著淩厲的眼神再次射向了沙誌，淩厲的眼神又持續了幾秒，也許就幾秒，然後頹喪地轉身朝宿舍門方向走去。
他的床位在宿舍北區，要過去的話得繞過擺放著的一些自行車，走到宿舍門口才能繞過去。
沙誌沒有動，看著王雨傑一步步離開，然後消失在自行車和蚊帳之後。已經不需要再解釋，他也不想再解釋。不過，他的腦子裡似乎有點亂，需要複盤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時，項得力和江秋天從外麵走了進來，沙誌才有點茫然若失地轉身朝自己的床位走去。
他腦子裡亂亂的，卻似乎又有些小興奮，一種不踏實的小興奮，轉而開始回想前幾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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