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頓時咬牙，斥責道，“荒謬，若是所食之物無毒，他又怎會如此，還不是你們不留心照料，竟如此苛待堂堂親王。來人，給朕把這人拖出去仗打一百，看能不能撬出句實話。”
他身邊的太監馬上就要動手，隻是跪在地上的太監已經把頭給磕破了，指甲也劃處血，也實在是拉扯不動。
他又是哭又是喊的，終於說了點有用的，“陛下饒命啊，是小安子，小安子給殿下吃了一味藥，還是哄著殿下吃的，這事真不是奴才做的啊。”
“什麼藥？”
皇帝很快往宮殿一角的櫃子看去，那處離這裡隔了幾個月洞門和屏風，但他知道素日裡太醫院給陳王開的藥都放在那裡方便取用，隻是之前也不見吃了有這麼大的反應。
小安子出去時，外頭有一個身量明顯比太監高一些的人，躲在暗處，看見他身影出來，便往宮外去了。
太醫院裡，陳景鐸正在收集跟陳王症狀相關的醫書，卻不想被著急忙慌的小安子找到。
他臉上都是血，實在是嚇人，陳景鐸將自己隨身的帕子丟給他，讓他擦乾淨了再說話，誰知小安子一上手就抓住陳景鐸的手腕，著急忙慌把他往嘉德殿那邊拉。
“對不住了，大人，實在是事出緊急，陛下急召，您趕緊跟奴才去一趟。”
陳景鐸心下顫動，下意識脫口而出，“難不成是陳王出事了？”
小安子跑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快，聞言趕緊應道，“正是如此，還得請您快去看看到底吃錯了什麼東西，陛下大發雷霆呢。”
等二人再回到嘉德殿，看見皇帝憤怒的製住陳王的手腳，他的貼身太監在一旁幫忙，屢屢被劇烈掙紮的陳王給踢倒在地。
“陛下，聽聞陳王殿下似乎是吃壞了東西，不知可否有留下一些讓臣看一看。”
皇帝很快命貼身太監將陳景鐸熟悉的那盤殘渣給端上來，陳景鐸一眼就看出情況不大對。
這盤東西分明是他讓人去準備的，如今是哪裡出了問題竟然讓陳王如此狼狽。
他心念急轉之下抓住小安子的手臂，眼神急切的看向他，“快去太醫院把另兩位太醫也找來，此事事關重大，要他們二人一同研判才好。”
皇帝皺著眉看那小太監著急忙慌的出去，他方才下的旨意明明就是同樣的內容，但這太監隻把陳景鐸給找來了，但眼下陳王的情況更要緊，他也顧不得處置此人，想等事情了了之後再做查問。
陳景鐸很坦誠解釋道，“陛下，這盤點心臣見過的，約莫一兩個時辰之前是臣讓人去準備了給殿下用，卻不知為何出了這麼嚴重的差錯，還請陛下稍安勿躁，待臣給殿下把脈便有定論。”
他已擺好架勢，但陳王實在是掙紮的劇烈，就連皇帝年長他幾歲也不得不費力將他按住，鬨得滿頭大汗，眼看就要堅持不住。
但侍衛多數都不駐紮於此，就算真有也不敢貿然動親王，於是這是還真隻能皇帝親手來。
皇帝點頭，咬牙用了更大的力氣壓住陳王半邊身子，“你過來，趕緊給他把脈。”
陳景鐸抓緊時間過去，很快脈象就告訴他一個聳人聽聞的事實，那便是陳王服用了一些禁藥。
心中天人交戰之際，陳景鐸一時間有些猶豫，要如何開口，或是說不說這件事。
禁藥是如何來的，他竟沒有絲毫察覺。
慌亂下他努力鎮定住心神，目光轉向跪在地上求饒的小太監，嚴厲的問他，“陳王在這盤點心之後可還吃過什麼？都一並拿出來。”
誰知那小太監更用力的磕頭，似乎感覺不到痛一樣，然後一口咬定，“殿下並沒有吃旁的了，真的沒有，陛下明鑒。”
這下完了，陳景鐸心中隱隱有一個聲音對他說道，但哪怕到了絕境，他也不是輕易丟盔棄甲之人。
他又看向皇帝，臉色努力提振起來，緩緩道，“陛下，殿下情況怕是不大好，還得請梁太醫和李太醫過來再診過才能有定論，這盤點心和點心之間的藥是關鍵。”
皇帝的怒氣已經累積到一定程度，他急道，“彆管什麼太醫，你現在就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他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
不敢再斟酌，陳景鐸緊張開口，“是禁藥。”
曆來宮中可以被稱為禁藥的就隻有兩種，一種以皇帝的年紀還用不上，另一種便是臭名昭著的五石散。
聞言皇帝馬上意識到是怎麼回事，眼裡竟然有殺意浮現。
很快小安子回來，他身後跟著兩位太醫，還有他們的藥童。
有人幫忙，皇帝自然可以休息片刻，讓藥童去將陳王給按住，然後兩位太醫輪流診脈，得出的結論卻跟陳景鐸相差無幾。
與此同時梁太後也過來了，她神色寡淡，第一眼就看向大汗淋漓的皇帝，皺起眉頭要開口責問。
“皇帝，為人君者斷不能因為一些小事就把自己折騰的狼狽，實在失禮。”
這話按理說是有些不近人情的，但在皇家似乎也情有可原，尤其是皇帝也沒敢反駁，而是行禮回道，“朕實在是氣急了才會如此，還請母後恕罪。”
陳景鐸一看這架勢就清楚自己那天在長樂宮還是做的留有餘地，至少沒仗著皇帝在身後支持就大放厥詞。
眼下看來這位不動聲色的太後才是宮中最有話語權的，隻是她今日來卻沒有為難自己，這一點陳景鐸暫時沒想通。
太後問過兩位太醫緣由之後就看向小安子，“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帝和陳景鐸同時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沒想到這人竟然是太後的人。
其實這事兒要說是從何判斷而來，一時也解釋不清楚，似乎隻是一種銳利的直覺。
這位太後一進來先數落了皇帝，緊接著便是找到了最為關鍵的人，也許是她不管另一位跪地求饒的太監，而馬上問了小安子才惹人懷疑。
不過她行事無人敢置喙，小安子也是立馬朝她的方向叩拜，嘴裡很快吐出真相。
“是陳太醫，是陳太醫給了這藥給陳王殿下吃，奴才隻是聽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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