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我轉告你——‘對不起’。”
陳安雲麵色平靜地說道。
此時的天空之上,原本濃密厚重、仿佛要壓垮一切的劫雲,正如同被驚擾的蜂群一般,開始四散而去。
這也意味著,天劫的目標已經消失了。
一道雄渾的天道意識還在四周掃了一圈,當停留在陳安雲的身上時,似乎遲疑了片刻,然後又毫不猶豫地離去。
就在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雷劫之中,餘不敬所說的話語唯有陳安雲一人能夠看見。
但無論這些話是否出自於餘不敬的本心,陳安雲都並不在意去充當一次傳聲筒的角色。
畢竟,對於他來說,這不過隻是舉手之勞罷了。
伴隨著漫天黑雲逐漸消散,仿佛奇跡一般,大雪山之上肆虐已久的暴風雪竟然也戛然而止,耀眼奪目的陽光穿透雲層的縫隙灑落而下,宛如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將整座大雪山映照得熠熠生輝。
“他……死了嗎?”溫衡輕聲問道,語氣之中似乎帶著一絲迷茫。
陳安雲並沒有立刻回應她的問題,因為他心裡清楚,溫衡這句問話並非是在向他尋求答案,而是在回答自己。
果不其然,僅僅過了片刻功夫,溫衡便緩緩轉過身來,朝著陳安雲盈盈施了一禮,開口說道“多謝道友對我夫婦二人的照顧。”
不知為何,直至這一刻,陳安雲才恍然發覺,自己終於從眼前這位女子的麵龐之上,捕捉到了那麼一點點屬於“人”的真實氣息。
在此之前,溫衡給人的感覺總是那般平淡,仿佛一個早已知曉所有劇情的看客。
但此時此刻,在她那張美麗而略帶憔悴的容顏之上,陳安雲分明看到了悲傷、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解脫之色交織在一起。
這個時候,一直在旁邊觀看了整個過程的琉璃,終於忍不住好奇道“你不恨他了嗎?”
“他死了,我當然不恨了。”溫衡得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但不知為何,琉璃卻感覺有點毛骨悚然。
“可是人死了,還有什麼意義呢?”
“他死了,所以他還是我的夫君。”
“……”琉璃覺得自己似乎是白問了。
見琉璃沉默,溫衡也不惱她,轉過身對陳安雲說道“陳道友是為了萬年碎心蓮而來的吧。”
陳安雲下意識點頭,溫衡又道“還請道友稍等片刻,等我處理完為夫君後事,自然將萬年碎心蓮雙手奉上。”
“還請溫道友節哀。”陳安雲躊躇了半天,不知道現在該用什麼語氣回話,最後隻能又歎了口氣說道。
……
片刻之後,天刀門的現任門主在洞府之外求見。
麵對現任門主的疑惑,溫衡麵色不變地告訴他,餘不敬因為與自己再見,了卻了最後心結,修為又有突破,所以渡劫飛升了。
“難怪這幾月來見不到師祖。”天刀門門主不疑有他,畢竟師祖和師祖母的感情一直是天刀門中的一段佳話。
溫衡又道“明日之後,我準備離開天刀門,外出遊曆一段時間,看看這些年來周圍的變化。”
“是,師祖母。”天刀門門主恭敬告退。
很快,師祖渡劫成功,飛升上界的事情傳遍了整個天刀門。
次日,門中甚至專門為此事準備了熱鬨的慶典。
數千年來師祖為天刀門所做的一切皆讓天刀門長老弟子們都發自內心的感激。
等到一切都處理完之後,陳安雲兩人跟隨著溫衡,來到了餘不敬洞府的深處。
沒想到這裡竟然彆有洞天,是一處露天的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