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衡露出追憶的神色，笑道“當年我和夫君便是在此處相識，那個時候的他，剛剛成為內門弟子，而我則是丹房長老獨女，他走錯了路，無意中撞見了我正在此處沐浴。”
仿佛想到了那個畫麵，琉璃的臉上微微一紅。
溫衡繼續說道“夫君這個人，看起來豪邁爽利，其實最是木訥呆傻，當年明明什麼都沒有看到，卻從那時起成天追在我後麵說要對我負責，氣的我爹狠狠揍了他一頓，但沒老實幾天，就又纏了上來。”
“記得我們結為道侶之時，我讓她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卻非要說什麼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本來以為他隻是句玩笑話，卻沒想到他一直記在心裡。”
陳安雲聽著，有些不忍道“其實，他應該更希望你現在能好好的活下去。”
從前日餘不敬隕落之後，陳安雲便感覺到了溫衡身上淡淡的死氣，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到了現在，溫衡身上的死氣幾乎已經到了肉眼可見的地步。
這是一個人，真真正正一心求死，一點生的念頭都沒有，才會擁有的氣息。
聽到陳安雲的話，溫衡莞爾“剛才不是說了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夫君所言，不可一置。”
說到此處，她竟然露出一絲俏皮的笑意。
陳安雲知道，此時此刻，應該才是溫衡真正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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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溫和一伸手，一朵潔白的蓮花，散發著奇異的微光，竟然突兀地出現在了陳安雲的麵前。
“這便是萬年碎心蓮。”
陳安雲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猶豫道“其實，我們隻需要其中一片花瓣……”
“道友不用再勸，這是道友應得的，我想也是夫君生前所願。”
“好吧……”陳安雲歎氣，將蓮花接過。
隨即，就看見溫衡一臉平靜地，一步一步地走入了溫泉之中，慢慢消散成一點點熒光。
“師尊……”
“嗯，她也走了。”
陳安雲知道，在萬年碎心蓮出現的那一刻起，自己眼中所看的溫衡，便隻是她的元神而已。
琉璃沒有說話，明明得到了夢寐以求的，修複經脈的靈藥，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隻覺得心中沉甸甸的。
“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
飛梭之上，琉璃漫不經心地看著周圍飛快後退的雲朵。
“怎麼了？還沒想明白？”難得看到琉璃這副模樣，陳安雲忍不住想要出言開導。
卻聽見琉璃問道“師尊，既然兩人相愛，那為什麼不乾脆放棄仇恨，好好的在一起？既然有恨，那為什麼人死之後，卻又忘掉了恨意，反而可以追隨而去？為什麼不能同生，卻可以共死？”
陳安雲想了想，嘴巴張了又張，卻覺得這個問題並沒有什麼標準的答案，因為每個人對愛與恨的界限和認知都是不同的。
最後，他鬼使神差地反問道“如果是你呢？”
琉璃轉過頭，忽然直直地盯著陳安雲。
直到陳安雲實在忍不住想要彆過頭去的時候，她才幽幽開口道
“師尊，無論愛恨，我都生死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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