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畫師，”杜城打破沉默，聲音低沉卻透著幾分溫柔，“這次戰事若能順利，定要好好謝謝你。”
沈翊連忙擺手，“將軍言重了，能為百姓和這場戰事出份力，是我所願。”
營帳外風聲呼嘯，吹得帳簾不停晃動，昏暗的光線也隨之搖曳。
杜城望著沈翊，欲言又止，心中滿是糾結。
他想傾訴這段時間在戰場上的艱難，也想聊聊重逢後的喜悅，可話到嘴邊，又因長久在軍帳養成的內斂習性，被他強壓了下去。
“沈畫師，”杜城再次開口，聲音在風聲中顯得有些縹緲，“你當初為何會想到帶著這些畫來找我？”
沈翊微微一怔，他從未想過杜城會問這個問題，思索片刻後說道“我親眼目睹百姓在戰火中受苦，而將軍是我所知能改變這一切的人，我雖不懂兵法，卻希望這些畫能成為我們破局的契機。”
杜城聞言，心中一暖，他凝視著沈翊，認真地說“你做到了，若不是你，我恐怕還在困境中掙紮。”
沈翊臉微微泛紅，低下頭輕聲說“是將軍信任我，願意聽我這個書生的建議。”
這時，營帳的門簾被猛地掀開，一名士兵神色慌張地跑進來“將軍，敵軍調動了大批兵力，似有強攻之勢！”
杜城瞬間站起身，神色冷峻，看向沈翊“沈畫師，你先去安全之處。”
沈翊卻搖頭，眼中滿是堅定“將軍，我想留下幫忙，或許能從敵軍行動中看出些破綻。”
杜城微微一怔，隨即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兩人快步來到營帳外，戰場上寒風呼嘯，士兵們嚴陣以待，氣氛緊張得讓人窒息。
沈翊緊緊跟在杜城身後，看著他有條不紊地指揮士兵調整陣型，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敬佩之情。
此刻的杜城，依舊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將軍，可沈翊卻清楚地知道，在那堅毅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柔軟而熾熱的心。
他隨即安排了幾名精銳士兵，前往敵軍營地，同時暗中命令他們密切關注敵軍的一舉一動。
幾日後，派去敵軍營地的士兵傳回消息，說敵軍表麵上在籌備賠償事宜，可軍營中卻頻繁有密使進出，似乎在秘密商議著什麼。
杜城聽聞，神色一凜，“看來沈畫師的猜測沒錯，敵軍果然在耍花樣。”
沈翊沉思片刻，“將軍，我們不妨放出風聲，說已接受求和，放鬆戒備，引敵軍主動出擊，再給他們致命一擊。”
杜城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沈畫師此計甚妙，就依你所言。”
杜城一邊安排士兵佯裝鬆懈，一邊暗中調兵遣將，在敵軍可能的進攻路線上設下重重埋伏。
沒過多久，敵軍果然中計。
他們以為杜城真的放鬆了警惕，便趁著夜色，派出大批兵力，妄圖偷襲杜城的營地。
當敵軍進入埋伏圈後，杜城一聲令下，伏兵四起，喊殺聲震天。
敵軍驚慌失措，陣腳大亂，被打得節節敗退。
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杜城大獲全勝，敵軍元氣大傷，再也無力進犯。
營帳內一片歡騰，士兵們都在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杜城坐在主位上，目光卻始終追隨著忙碌的沈翊。
戰事平息，那他是不是也快要走了……
杜城深吸一口氣，想要開口，喉嚨卻像被什麼哽住，發不出聲音。
他的雙手不自覺地在身側微微攥緊，又緩緩鬆開，重複了幾次。
“沈畫師，”好不容易，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此次大勝，全靠你出謀劃策。”
“我想請你留在我身邊，做我的軍師，你可願意？”杜城的眼神誠摯而熱烈。
沈翊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後目光柔和下來，帶著幾分歉意，“將軍，您的厚愛在下銘記於心，可我恐怕無法應允。”
杜城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他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急切問道“是我誠意不夠，還是有其他難處？隻要你說，我定會竭儘全力。”
沈翊輕歎一聲，“隻是我生性散漫，更向往自由的生活。這些時日在軍中，我親眼目睹了戰爭的殘酷，我想用手中畫筆，將這一切記錄下來，讓後人知曉戰爭的傷痛，珍惜和平的來之不易。”
杜城沉默了，他望著沈翊，眼中滿是不舍。營帳內士兵們的歡呼聲依舊熱烈，可在他耳中卻漸漸模糊。
過了許久，杜城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容，“沈畫師，我懂了，我尊重你的決定。”
杜城緩緩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沾滿塵土的戰靴上，營帳內的喧鬨聲此刻仿佛都成了遙遠的背景音。
他知道，一旦沈翊離開，這戰場的營帳，這充滿肅殺之氣的軍旅生活，又將回歸往昔的單調與沉悶。
他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遞向沈翊，“這是我貼身之物，你若日後有任何難處，無論身在何處，隻要出示這塊玉佩，我定會全力相助。”
沈翊接過玉佩，觸手溫熱，心中滿是感動，“多謝將軍，若有需要，在下定不會客氣。”
杜城沒有用“本將”自稱，而是“我”。
“我不用‘本將’，是因為此刻，我不想以將軍的身份留你。”杜城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落寞，“在戰場上，我是一軍之將，身負重任，言行都要顧全大局。可麵對你，沈畫師，我隻是一個珍惜朋友的普通人。”
“身為將軍，我習慣了發號施令，習慣了用威嚴和距離感來維係軍隊的秩序。但和你相處，我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輕鬆，能拋開身份，隻談理想與抱負。”
他頓了頓，像是在整理思緒，又像是在積攢勇氣，“我怕一旦用了‘本將’，就又豎起了那道無形的牆，把你我隔開。我不想讓你覺得是在麵對高高在上的將軍，而是一個真心希望你能留下的朋友。”
“山水萬程，若有機會，我們定會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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