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除夕之夜。
整個c國上下處處張燈結彩、燈火通明。廚房的煙火氣整日不散。隨便敲開任何一戶人家的門都是歡聲笑語,觥籌交錯。
園林中的燈光都打開了,可這亮光是那樣的單調。因為是冬天,連昆蟲的鳴叫都被隱去,園林中寂寥一片。
梁紉蘭和林開疆下了車,莫嗟一直在大門口守著,迎接兩位長者。
梁紉蘭下意識朝大門上方望了一眼。
這麼大個園子,怎麼連個名字都沒有?
莫嗟引著他們向主建築走去。
途中冷冷清清,哪裡像年輕人住的地方?就連每一株花草都似乎透著憂色。
到宅子時,嬴啟孜正在餐廳裡擺著碗筷。心不在焉,有的碗旁邊甚至擺了兩雙筷子。
“孜孜。”
梁紉蘭輕輕喚了一聲。
嬴啟孜抬頭,慢慢正過身來,嘴唇微微上下張合了好半天,沒有吐出一個字。
該是叫奶奶?還是梁老?
雖還沒見到林宮鶴,可梁紉蘭看到嬴啟孜這般局促的樣子,心疼得眼眶裡泛起了淚水。
“怎麼不願意叫奶奶了?”
她慈藹地問嬴啟孜,一邊問,一邊緩緩向嬴啟孜走去。
嬴啟孜啞著聲音,叫了聲“奶奶。”
然後垂著眼眸示意梁紉蘭跟著她往偏廳裡走。
輕輕推開房門,林宮鶴閉著眼,沉沉地躺著,一動不動。隻有儀器的“嘀~嘀~”聲還在證明他的身體還在運轉。
梁紉蘭見到此般場景的一刹那,眼眶裡早就在打轉的淚一下湧了出來。
她彆過頭去,溫暖的手拉過嬴啟孜,將她緊緊抱住。
“好孩子,好孩子……”
自責、心痛、擔憂、害怕、後悔……種種情緒將嬴啟孜的隱忍衝破。
她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了起來。
“嗚~奶奶……我不是……我不是……”
她不是好孩子,不是!
嬴啟孜身體顫抖厲害,梁紉蘭不停拍著她的背,一邊拍一邊替她擦著淚。同時,梁紉蘭自己的眼淚也忍不住地掉。
“好孩子,這不是你的錯。你這幾天也受苦了,瘦了,憔悴了。”
嬴啟孜不停地搖頭。
“奶奶,是我把她害成這樣的,是我!如果我沒有僅僅因為一點疑心就給東泓製造麻煩,那些人就不會逮到機會,阿鶴就不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睡這裡的人不是我!咳!咳……”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咳嗽得很厲害。
“我好恨我自己!他睡了好多天,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明明……身體的傷全都在好轉了,可他就是醒不過來……他那麼傲嬌的一個人,怎麼受得了自己連喝水都要依靠彆人……”越說,聲音越抖得不成樣子。
“孜孜,你已經儘力了。既然那些人盯上了宮鶴,他們遲早都會製造機會下手的,與你無關。如果不是遇見你,宮鶴說不定連性命都保不住。不要自責,千萬不要自責,奶奶心痛!宮鶴倒下了,你不能也垮了,要是宮鶴醒過來看你憔悴成這樣子,怪我沒照顧好你怎麼辦?”
嬴啟孜從小沒有父母,不習慣與任何人交心,在她過去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從不找人傾泄自己的情緒。唯獨這位慈祥的老人,僅一個擁抱就打開了她心中萬般情緒的閘門。
嬴啟孜抱著梁紉蘭哭了好久好久,眼睛都哭到微微泛腫了。
“好啦,今天過年,應該高興的。東泓事情多,宮鶴其實很少有機會能在除夕和我們團圓。今晚他想跑都跑不了,我們一起團圓好嗎?”
嬴啟孜紅腫著眼睛點了點頭。
梁紉蘭牽著嬴啟孜往餐廳走,她實在不忍心多看一眼林宮鶴現在的模樣。
“剛剛我過來,這園子裡冷冷清清的,你注意著彆把自己給憋壞了。我看那些花花草草都同你一樣憂憂鬱鬱的,它們都會被感染,我想宮鶴也感受得到。你開心一些,他在夢中也少些不開心。”
“嗯。”
梁紉蘭繼續轉移著嬴啟孜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