綢緞莊門前的青銅貔貅像下,整整齊齊碼著二十個陶罐。
劉掌櫃的學徒抖如篩糠,罐口封著的油紙正在滲血"按按您上月定的規矩,每戶三顆"少年突然跪下,"求大人開恩!我家掌櫃中風臥床,實在尋不到更多了!"
林越掀開最近一個陶罐,濃烈的腐臭撲麵而來。
七顆爬滿蛆蟲的牛心堆成塔狀,最頂端那顆嵌著枚銅錢——是仙晶都錢莊特製的贖罪幣。
他的指尖剛觸到銅錢,黑炎突然失控竄出,將整罐腐肉燒成灰燼。
"魔頭發怒了!"對麵茶樓傳來尖叫,二樓的窗欞"劈裡啪啦"合上十七扇。
賣炊餅的老頭打翻炭爐,燃燒的煤塊滾到林越腳邊,在玄鐵靴底烙出焦痕。
當林越拖著三個鼓脹的麻袋拐出街口時,朝陽正刺破霧靄。
麻袋表麵滲出暗紅的水漬,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血溪。巷尾的流浪狗夾著尾巴嗚咽,卻不敢靠近這團移動的血腥。
"第十七個。"他在牆角放下麻袋,扯開禁魔鎖的暗扣。
弩身上的十七道刻痕正在發燙——今早收的每一顆"人心",都在加劇體內罹亂的躁動。黑炎從指縫滲出,將麻袋連同裡麵的三百顆心臟焚成灰燼。
在躍動的火光裡,他看見自己的影子長出獠牙,正對著虛空的仙晶都方向嘶吼。
巷尾青磚牆上爬滿陳年血藤,三個赭紅官服的身影在虯結藤蔓下吞吐煙圈。瘦高個鑲著金牙的嘴角不斷漏煙,突然把鎏銀煙杆往牆磚猛磕,迸濺的火星驚醒了蜷在瓦當上的夜貓。
"王哥您可瞧真著了?"他黃濁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窩裡轉動,"錦繡坊的雲錦是要拿金葉子兌的,上個月李寡婦典當亡夫玉佩才得三尺"煙杆尖端在磚麵劃出刺耳聲響,"那小子懷裡抱著兩匹!"
晨霧中忽然響起圓臉守衛掰指節的脆響,他每說一記商鋪名就掰下一根蘿卜粗的手指"福壽堂十年參的紅漆匣、八珍閣三層鎏金提盒——"第五根手指扳到扭曲時突然啐出黑黃濃痰,"最他娘氣人的是醉仙樓翡翠牌!老子當差五年才混到玄鐵牌!"
纏繞在獰獸石雕上的血藤突然無風自動,王哥獠牙護腕撞在鐵甲上發出金戈之音。這個左眼橫貫刀疤的漢子從喉頭滾出沙啞笑聲,殘缺的犬齒在煙霧裡泛著寒光。他食指撫過刀柄蟠龍缺失的右眼——那是三年前圍剿千麵狐時留下的豁口。
"葉老狗的巡查路線該換換了。"他忽然扯斷一截血藤,暗紅汁液順著鐵甲溝槽蜿蜒,"今早西市魚檔不是搜出五斤幻心草?"沾著毒汁的手指在圓臉守衛領口抹出蛇形痕跡,"等述職會開到卯時三刻,你們就抬著從林越床底翻出的贓物"
瘦高個的金牙突然咬住煙嘴"可那些商鋪都有賬本"
"死人怎麼記賬?"王哥彈飛的煙頭精準落入排水口,青煙中傳來鼠類垂死的吱叫。他靴跟碾碎血藤果實,紫紅漿液噴濺在同伴官服下擺,"三十八具屍體現在躺在義莊,你說若是他們懷裡都揣著林越收錢的字據"
圓臉守衛的瞳孔突然放大,他官服內袋裡不知何時多了枚染血的翡翠酒牌——正是醉仙樓今晨失竊的那塊。簷角銅鈴無端作響,三人的佩刀同時泛起血色符文,這是當年秘境survivors才有的詛咒印記。
"記得用左手寫遺書。"王哥的刀鞘挨個敲過兩人顫抖的膝蓋,"畢竟被魔頭滅口的可憐人,臨死前用不慣手寫字也是常情。"
血藤在他們頭頂開出妖異的六瓣花,暗香浮動中,三十八朵花苞同時綻放,每片花瓣上都浮現出模糊人臉。最下方那朵花裡,說書先生的麵容正隨著藤蔓收縮逐漸清晰。
暮色如血浸透青瓦,林越提著鼓脹的油紙包轉過街角,新鮮牛心血正透過紙紋滲出暗斑。
空氣裡飄著糖炒栗子的焦香,卻掩不住前方傳來的陶罐碎裂聲。
"求官爺寬限兩日!"綢布店老板娘跪在滿地碎瓷裡,懷裡抱著個七八歲的女娃,"上月剛交過三回平安錢"
王哥的玄鐵靴尖碾過靛藍布匹,毒蟒紋官服下擺沾滿糖漬。
他彎腰揪住婦人發髻,鑲著靈石的眼罩泛起青光"城南趙鐵匠昨夜失蹤,本官懷疑你窩藏嫌犯。"
女娃伸手抓他護腕瞬間,他忽然抬腳踹向婦人肩頭。
林越指尖剛觸及刀柄,卻見那女娃腕間閃過赤金鈴鐺——正是三日前他在鬼市救下的被拐孩童。
記憶翻湧間,王哥的獰笑與魔修重疊"搜查期間損壞物件,概不"
"啪!"
王哥後腦撞在門框的悶響驚起滿街飛鳥。
他吐出口帶血的槽牙,不可置信地望著嵌入磚牆半寸的翡翠酒牌——正是他今晨親手塞進林越包裹那塊。
"你敢打仙巡衛?"他抹著嘴角狂笑,腰間搜魂鈴突然爆出紫光,"葉隊長可知你私藏魔修餘孽?那女娃身上的噬心蠱"
刀光比思緒更快。
林越怔怔望著沒入王哥腹部的短刃,這是他在秘境用來給同伴解脫的祭魂刀。
刀身饕餮紋路突然活過來般開始吮血,王哥的慘叫聲裡混進孩童啼哭,被踹倒的婦人正拚命捂住女兒眼睛。
"好個為民除害。"冷肅男聲自屋頂傳來,葉征玄色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腰間善惡鏡照出驚人景象林越背後懸浮著三十八道虛影,而王哥傷口淌出的竟是漆黑粘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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