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也沒摘,輕微錯位,壓著眼角與鼻梁,她的視角,能看到丈夫略顯細長的眼角,眼睫漆黑,眉梢微擰著。
鐘倩身上沁出的熱汗浸濕了睡衣,發絲粘著臉龐,額頭蓋著一條毛巾,身體綿軟,還處於低燒之中,腦袋有些昏沉,睜眼見到的便是這一幕,鼻尖不禁泛酸,心裡嘗到苦味。
丈夫疲憊下班回家,還要照顧生病的她。
鐘倩明知自己體質差,卻依舊不愛惜身體,還要給丈夫添麻煩。
她也不想這樣,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竟生了想死的念頭。
這場婚姻,受益人一直都是她。
事實上,鐘倩早已坦然接受了自己灰暗的人生,父親是殺人犯,不知道毀掉了多少家庭。
她作為殺人犯的女兒,能活下來已經算上天的恩賜。
鐘倩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該為父親贖罪。
所以她不能尋死。
但丈夫是無辜的,不應該受她牽連,被她拽入地獄之中。
……
鐘倩凝望著床邊熟睡的丈夫,伸手慢慢靠近他的眼鏡,撚起中段,欲要摘下來。
鏡片下那雙細長眼睛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瞳仁漆黑,爬著絲絲血色,眨眼間,血色消散,撞上她微睜的眼,唇角牽動,掌心覆蓋住她快要抽離的手背。
“老婆,你醒啦。”
他睡得不太舒服,脖子有些酸,轉了轉脖頸,摘下了眼鏡擱在床頭櫃上,起身給她倒溫水。
鐘倩一改平日,抬著眼看他的身影,蜂蜜色的光落在他的身上,影子拉長,籠住她的眼簾。
看她喝下溫水,陸嶼白抬手探了探的額頭,“還有點低燒,是不是餓了?我去煮麵。”
還未邁步,被熱意洇紅的手指揪住了他的衣擺,妻子仰頭看他,麵頰浮著病態的紅,嘴唇翕動。
“對不起。”
她聲線染著病弱,細聲細語。
陸嶼白聞言,摘了眼鏡的眉眼少了一些冷疏與距離感,握住她發燙的手坐到床邊,修長手指一伸,輕輕撥開黏在她眼角的濕熱發絲。
“老婆,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不需要道歉。”
他語氣認真。
陸嶼白不是因為責任照顧她的,而她永遠不知道他有多愛她一樣。
鐘倩主動地探出手臂,抱住他的腰身,把臉埋在他頸側,從中汲取到一絲安全感,隻是比起空洞似的心口,杯水車薪。
她已心存離意。
這會是最後一次擁抱,她想抱緊一些,永遠記住現在的感受。
與丈夫在一起的短暫一年時光,卻是鐘倩最幸福的時候,她從小到大,總是孤身一個人。
那些人說,她會遺傳到父親罪惡基因,以後肯定會像父親一樣殺人。
鐘倩也這樣覺得,所以她不敢和人交朋友。
她十分恐懼自己體內流淌著父親邪惡的血脈,擔心傷到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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