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笑起來，黑色襯衫領口鬆了兩顆紐扣。這是我第一次在他眼裡看到類似痛楚的波動"你以為沈家為什麼能撐到去年才破產？你父親挪用的那筆養老基金"
落地窗轟然炸開，寒風裹挾著雪片倒灌進來。林晚晴舉著高爾夫球杆站在碎玻璃中，妝容精致的臉扭曲成詭異的笑容"親愛的，我們的訂婚請柬都印好了呢。"
第四章血色圓舞曲
保險櫃最底層的牛皮紙袋被打濕時，我正在老城廂的餛飩攤擦桌子。距離逃出顧宅已經72小時，手機定位顯示顧承淵的人正在兩公裡外搜索。
泛黃的照片從袋口滑出，十五年前的少年宮舞台照赫然在目。穿白天鵝舞裙的小女孩踮起腳尖，觀眾席第一排坐著穿舊校服的清瘦少年——那是我第一次公演，也是最後一次跳舞。
記憶在雨夜複蘇。那年秋天母親查出心臟病，父親賣掉舞蹈教室湊手術費。搬家那天，有個男孩在雨裡追著卡車跑了三條街，懷裡抱著我被雨水泡爛的芭蕾舞鞋。
砂鍋沸騰的水霧中，電視新聞突然插播快訊"顧氏集團宣布收購沈氏不良資產，新任ceo顧承淵將於今日召開"
鋁勺掉進湯鍋，滾燙的湯汁濺上手背。熟悉的雪鬆香籠罩下來，帶槍繭的拇指抹去我手背的油漬"這隻手簽過結婚協議，可不能留疤。"
我被他困在塑料椅和胸膛之間，聽見他喉結滾動的聲響"為什麼逃跑？"
"因為你書房裡的財務報表顯示"我仰頭逼視他跳動著怒意的瞳孔，"三年前做空沈氏集團的那家離岸公司，實際控製人叫顧承淵。"
雨幕中傳來機車的轟鳴，刺眼遠光燈照亮他鎖骨處的齒痕。那是新婚夜我留下的印記，此刻卻像道淌血的詔書。
"真遺憾，你現在才想通。"他撫過我顫抖的唇瓣，"不過遊戲要結束了，我的白天鵝。"
第五章荊棘鳥鳴
手術刀劃開密封袋時，我正站在仁濟醫院器官移植科的檔案室裡。泛黃的記錄冊上，"101novel.com03年7月16日"的墨跡洇開血色的花，捐獻者編號旁潦草地寫著"顧周氏"，而受贈者姓名欄赫然是母親的名字。
"現在明白了嗎？"顧承淵的槍口抵住我後腰，"你胸腔裡跳動的心臟，本該屬於我母親。"
暴雨拍打著氣窗，二十年前的雨聲穿越時光傾瀉而下。我終於看懂他書房裡那些詭異的數據模型——所有參數都指向七月第三個周五，那是顧夫人車禍身亡的日子，也是母親換上新心臟的時辰。
"那年顧家投資的私立醫院發生藥物醜聞，你父親為轉移輿論焦點"他撕開西裝內袋，取出的照片上，母親正將裝著現金的牛皮紙袋遞給主治醫師，"買通了器官分配係統。"
我撞翻鐵質檔案架，在紛飛的紙頁中摸到消防斧。藍鑽項鏈在廝打中崩裂，碎鑽劃破他眼尾的瞬間，我聽見自己破碎的喘息"所以你接近我，就為了報複？"
"錯了。"他抹去臉頰血珠，突然露出少年般乾淨的笑，"那年你在少年宮跳《天鵝之死》，我偷走你發間的羽毛筆——那是我母親去世後，第一次想要活著。"
警報聲由遠及近，林晚晴踹開鐵門的身影裹著硝煙。她扯開禮服高衩，大腿綁帶上閃著銀光的正是顧氏資本暗網的密鑰。
"國際刑警編號。"她將u盤拋給我，"三年前你父親提交的舉報材料，足夠讓顧家死十次。"
顧承淵的瞳孔劇烈收縮。我想起新婚夜他醉酒後的囈語，他說寫字樓第33層旋轉門永遠轉不出真相，說每個暴雨夜都能聽見母親在華爾街跳樓的回響。
"你父親不是自殺。"我將u盤插入讀卡器，華爾街監控視頻開始播放戴著江詩丹頓的手將父親推下天台，表麵那圈暗紋與顧承淵的婚戒完美重合。
槍聲響起時，我撲倒了林晚晴。顧承淵的子彈擊碎消防栓，噴湧的水幕中，他舉著父親臨終前攥緊的芭蕾舞鞋掛墜"你以為我為什麼留著這個？"
十五歲的記憶呼嘯而至。那個追著卡車的少年，那個在貧民窟雕刻木偶的男孩，那個在華爾街被我誤以為是流浪漢的實習生原來命運早在我們學會恨之前，就種下了愛的病灶。
"遊戲確實該結束了。"我按下證監會舉報鍵，大屏幕開始滾動顧氏資本的黑金數據，"不過贏家不是你。"
警笛聲響徹陸家嘴時，顧承淵在漫天飛舞的金融報表中張開雙臂。他墜落的身影與父親重疊，最後的目光卻落在我鎖骨下方——那裡紋著《天鵝湖》的樂譜，正是他當年親手繪製的圖案。
最終章永晝之城
紐交所敲鐘聲響起時，我正把白玫瑰放在新修的合葬墓前。林晚晴遞來熱美式，警徽在她領口閃著微光"他留給你的東西。"
天鵝絨盒子裡躺著兩枚婚戒，內側刻著《睡蓮》的經緯度坐標。我忽然想起那個暴雨夜，顧承淵教我跳華爾茲時說"金融市場的k線圖和舞蹈的軌跡，都是人類對永恒的拙劣模仿。"
手機彈出推送新聞"沈氏資本更名重生，新任ceo宣布建立企業倫理委員會"黃浦江的風卷起判決書殘頁，上麵還沾著那晚他襯衫上的威士忌香。
在陸家嘴33層的旋轉門前，我戴上他最後寄來的藍牙耳機。沙啞的嗓音伴著大提琴旋律流淌"現在輪到你教我跳支舞了，沈老師。"
玻璃幕牆映出男人修長的剪影，他轉身時露出後頸新紋的條形碼——那是瑞士銀行保險櫃的密鑰編號，也是我們故事的最終注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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