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行的水晶吊燈在林晚頭頂折射出細碎的光，她握緊手中工具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是她入職顧氏集團文物修複部的第七天，也是父親忌日的第七個年頭。
"林修複師？"助理小跑著過來，"明青花纏枝蓮紋瓶的修複工作提前了，顧總說"
"知道了。"她打斷對方，徑直走向三號展廳。推門瞬間，消毒水混著檀香的味道撲麵而來，展台上碎成十七片的青花瓷瓶在無影燈下泛著幽藍光澤。
玻璃門外傳來腳步聲，林晚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那人身上的雪鬆香總讓她想起七年前太平間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刺骨。
"修複方案？"顧明淵的聲音像他腕間的百達翡麗，精準而冷冽。
林晚戴上乳膠手套，碎瓷片在她指尖輕轉"先用3d掃描確認缺損部位，環氧樹脂調色後"話音未落，展廳大門突然被撞開。
"顧總！蘇富比的人提前到了！"行政總監舉著平板的手在發抖，"他們要求現場驗證那幅《溪山行旅圖》真偽。"
顧明淵掃過林晚胸牌的目光驟然收緊。她今天穿了件立領襯衫，可那抹若隱若現的紅繩還是刺進他眼底——七年前車禍現場，女孩脖頸間晃動的雙魚玉佩與眼前紅繩弧度完美重合。
"你去。"他突然開口。
林晚指尖的瓷片差點滑落"我是器物修複師，書畫鑒定"
"101novel.com18年佳士得秋拍，匿名修複師用納米材料修補元代《富春山居圖》接筆，讓碳十四檢測誤差縮短到三年。"顧明淵逼近一步，她頸間紅繩隨呼吸起伏，"需要我背出你在《文物修複學報》發的論文嗎？林晚晚？"
冷汗順著脊椎滑進腰間，父親倒在血泊裡的畫麵與男人低沉的尾音重疊。那天暴雨如注，救護車藍光裡，穿校服的少女握著染血的玉佩，聽見警察說刹車痕顯示是顧家的車。
"顧總認錯人了。"她轉身打開紫外線燈，碎瓷投影在牆上像幅星圖，"我叫林晚。"
鑒定室的門在身後合攏時，林晚才發覺後背全濕了。展案上的古畫展開半幅，蟲蛀的絹本上墨色山水氤氳著潮氣。她湊近觀察卷軸接口，忽然僵住——裝裱用的居然是父親獨創的"魚鱗托"手法。
"林小姐看出什麼了？"蘇富比的白人專家抱臂挑眉。
指尖撫過細密如魚鱗的拓紙接縫，林晚突然抽出發簪。烏發傾瀉的瞬間，簪尖已挑開最外層命紙。在眾人驚呼中，她將簪頭浸入礦泉水，點在剝落處"這是1987年蘇州薑家作坊的澄心堂紙，遇水會顯"
"顯出竹紋暗記。"顧明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溫熱呼吸拂過她耳尖。他握著她執簪的手往左移了半寸，"但真跡的接縫應該在這裡。"
簪尖水滴落處，果然浮現半片竹葉。林晚猛地轉頭，鼻尖擦過他微涼的唇。男人眼底映著鑒定燈冷白的光，卻有什麼在深處灼灼燃燒。
深夜十一點，林晚摸黑回到辦公室。父親的工作日誌還鎖在抽屜最底層，101novel.com16年9月17日的記錄殘缺不全，隻有"顧氏雙生釉"幾個字洇著褐色汙漬。
"在找這個？"
燈光驟亮，顧明淵倚在門邊，兩指夾著張泛黃紙頁。林晚撲上去搶，被他反扣住手腕按在牆上。羊皮手套摩挲她突突跳動的脈搏"令尊沒教你，顧家最擅長讓秘密永遠沉默？"
她突然仰頭咬住他喉結，趁他吃痛搶過紙頁。殘破的筆記上畫著古怪符號，竟與她玉佩紋路一模一樣。窗外驚雷炸響，顧明淵抹著頸間血絲低笑"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當我的修複師"他指尖劃過她鎖骨間的紅繩，"或者，當我的囚徒。"
第二章暗湧
顧明淵的拇指按在林晚鎖骨凹陷處，暴雨拍打著落地窗，將兩人的影子揉碎在鑒定室的大理石地麵。紅繩在他指間繃成一道血線，玉佩貼著肌膚滲出寒意。
"顧總就是這樣對待新員工？"林晚抬腳踹向他膝蓋，卻被羊皮手套扣住腳踝。絲襪撕裂聲裡，男人掌心的溫度燙得她渾身戰栗。
警報器突然尖嘯，整棟大樓陷入黑暗。應急燈亮起的刹那，林晚看見顧明淵瞳孔驟縮——他身後展櫃玻璃映出個戴防毒麵具的黑影。
"蹲下！"
子彈擦著耳際飛過，打碎《溪山行旅圖》的防彈玻璃罩。顧明淵抱著她滾進展台下方，檀木展櫃被掃射成篩子。林晚摸到塊碎瓷片抵住他頸動脈"監控死角，保鏢要三分鐘才能到。"
"你比殺手危險。"顧明淵突然含住她耳垂，在震耳欲聾的槍聲裡低語"但活人永遠比不過執念。"他扯斷她頸間紅繩，玉佩落進西裝內袋的瞬間，林晚的瓷片劃破他襯衫。
彈道突然轉向，殺手的目標分明是那幅古畫。顧明淵抓起青銅爵砸向警報器，高頻聲波讓黑影踉蹌後退。林晚趁機甩出修複用的金線纏住殺手腳踝，唐刀寒光劈麵而來時，顧明淵的手槍抵住她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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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動。"他聲音溫柔得瘮人，"我的子彈比刀快。"
林晚僵在原地，看著子彈穿透殺手右肩。血漿濺在顧明淵雪白襯衫上，像雪地裡綻開的紅梅。他捂著她眼睛往後拖"數到七，這是顧家的規矩。"
第三章裂帛
林晚在消毒水味道裡醒來，手背插著點滴針頭。病房的電視正在播放早間新聞"顧氏集團昨夜遭遇武裝搶劫，總裁顧明淵親自製服歹徒"
"他把你昏迷時說的夢話都錄下來了。"護士推著藥車進來，"一直在問"雙生釉"是什麼。"
林晚拔掉針頭衝出病房，卻在安全通道撞見顧明淵的秘書。女人塗著猩紅指甲的手按住她肩膀"顧總在頂樓等你，關於林建國工程師的死亡報告。"
電梯數字跳動時，林晚摸到口袋裡的金屬片——昏迷前從殺手身上扯下的徽章，浮雕是兩條銜尾蛇。這圖案她在父親的工作日誌見過，旁邊標注著"1987·景德鎮"。
頂樓辦公室彌漫著血腥味，顧明淵赤著上身處理腰側傷口。紗布下隱約可見猙獰疤痕，形狀竟與她玉佩紋路相似。他扔來份泛黃檔案"令尊不是意外死亡，他參與過顧家的"雙生計劃"。"
林晚顫抖著翻開卷宗，1998年的照片裡，父親站在青花瓷龍缸前，背後站著個穿中山裝的男人——與顧明淵有七分相似。
"雙生釉需要活人祭窯。"顧明淵扣住她後頸逼迫抬頭，落地窗倒映著兩人交疊的身影，"當年你父親帶著秘方出逃，顧家派去追回的人卻被滅口。"他指尖劃過她鎖骨，"那輛刹車失靈的車上，坐著我的雙胞胎哥哥。"
第四章纏枝
拍賣會當晚，林晚被迫換上顧明淵準備的月白旗袍。他咬著她後頸係盤扣時，休息室的門被推開"明淵哥，這位是？"
穿煙紫色禮服的女人摘下墨鏡，林晚在鏡中看見自己的臉。顧明淵的手驟然收緊，翡翠扣子崩落在地"她叫江映雪，我的未婚妻。"
江映雪頸間晃著銀鏈子，吊墜是半枚雙魚玉佩。林晚摸向自己空蕩蕩的胸口，想起殺手徽章上的銜尾蛇——兩條魚首尾相咬，正是雙生釉的窯變紋樣。
"林小姐臉色不好呢。"江映雪遞來香檳杯，指甲劃過杯沿時粉末簌簌墜落，"聽說你在查景德鎮舊窯址？真巧，明天我要陪明淵哥去祭拜他哥哥。"
拍賣師突然驚呼，明代古琴"九霄環佩"的琴弦在眾目睽睽下斷裂。林晚衝上展台按住鹿角霜胎，發現斷口處有化學腐蝕痕跡——和父親實驗室裡那份被篡改的檢測報告如出一轍。
"用蠶絲浸入龍腦香溶液。"顧明淵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握著她的手穿針引線，"這是你們林家祖傳的補弦法，對吧？"
琴弦繃緊的刹那，江映雪突然慘叫。她佩戴的玉佩冒出青煙，皮膚下浮現鱗片狀紅斑。賓客騷亂中，林晚被拽進密室，顧明淵撕開襯衫露出心口疤痕——那分明是雙魚玉佩的凹痕。
"當年祭窯的是我。"他抓著她的手按在傷疤上，"你父親剖開我的胸口取出玉佩，卻把自己的女兒變成鑰匙。"暗門轟然開啟，窯變釉冰裂紋的密室裡，兩具水晶棺並排放置，裡麵躺著與她們容貌相同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