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不可能發生。
未來可以通過另一種方式去修正。
完全有可能。
……
溫熱的水流拍打在身上,瑩白如月的肌膚被水流衝刷,反射著點點燈光。
她整個人都埋在水中,看著浴桶的邊緣,輕輕吹氣。
水麵泛起一個又一個泡泡。
進水泡了半天,鏡流才真正適應了現在的一切。
淵明能去除魔陰身的詛咒。
但是她明白的。
自己沒有立場讓淵明去解除其他仙舟人的詛咒。
這對於淵明來說應該也不容易吧?
就算容易自己也不可能那樣做啊……
因為自己的貪欲而獲得的副作用,怎麼可能交到彆人身上去解決……
鏡流歎了口氣,甩了甩腦袋,整個人都埋進水中。
解除了魔陰身的隱患,現在她的身體輕巧的過分。
心理上的輕巧。
沒有了心中積結的鬱氣。
其實魔陰身不隻是長生種主動墮入的。
那股詛咒的力量會積壓長生種心中的痛苦和悲傷的回憶,使他們不會那麼快的忘卻——從而讓長生種在那個時間節點到來時墮入魔陰。
獨自一人的長生種會孤獨,父母的去世會痛苦,朋友的離開會痛苦。
朋友之間也會有先後離開的痛苦。
哪怕是和平的生活,也會麵臨各種各樣的悲戚和苦痛。
這是長生種無法避免的。
難不成她要去讓仙舟人都信奉混沌星神嗎?
鏡流甩甩腦袋,從浴桶中站了起來。
她翻了出來,命途力量將身上的水珠瞬間蒸乾。
鏡流穿好衣服,走出了浴室。
“有時候我挺疑惑。”
淵明坐在客廳喝茶,小白在他腳下趴著“洗完澡為什麼還要穿著這一套?”
“習慣。”
鏡流輕聲道,坐在淵明對麵,將茶杯推給他“我也要。”
“好。”
淵明笑笑,給鏡流倒好茶水“這茶比藍星的茶好?”
“想聽實話?”
“現在不想了。”
淵明點點頭“不過確實好喝。”
“這個肯定好喝。”
鏡流看了看桌子邊上被拆開的茶葉“這是持明族給丹楓的龍尊特供茶葉,丹楓分了大半給我。”
應星喝不慣茶,景元不喜歡喝茶。
白珩……白珩基本不喝茶。
狐人族的感官很靈敏,白珩總說茶又苦味道又濃。
當然,鏡流有句話沒說。
這個茶葉有另一個開口,可以隨時閉合,因為這個茶葉接觸到空氣之後會硬化,味道變差。
但是淵明直接撕開了。
……隨他去吧,他開心就是了。
鏡流看了淵明一眼。
淵明一隻手端著茶杯,一隻手拿著不知道從哪撿到的棍子逗弄著小白。
小白在桌下一跳一跳的。
這小子現在長高了不少,不像剛見麵的時候那一副小毛球的模樣了。
已經度過了狗的青春期,不像開始那樣不協調了。
白珩一直說小白那個時候長的不協調,但是鏡流一直都沒感覺到。
某種程度上來說,除了長相和身體結構,鏡流無論在哪方麵都和女人不太沾邊。
“淵明。”
“嗯?”
“常樂天君還在仙舟上嗎?”
“在。”
淵明感應了一下,還是能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命途力量。
哪怕隻是感應一下,耳邊似乎都能聽到那陣陣笑聲。
“阿哈似乎很閒。”
淵明輕聲道“他確實沒什麼事情需要做。”
“我其實很好奇。”
“好奇什麼?”
“好奇你為什麼突然就搖身一變成了星神。”
“我之前不是和你解釋過了嗎?”
“但是不透徹啊。”
鏡流撓了撓頭“感覺……太突然了?”
“嗯……這麼說吧。”
淵明歪了歪頭,沉思片刻,輕聲道“嚴格來說,我不能算作是星神,我也可以算作是混沌命途本身。”
“混沌命途本身?”
“嗯,但是大部分和星神無異。”
淵明輕聲道“所以阿哈會找到我,阿哈找到我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他能感受到我的不同。”
所以當時鏡流在夢中並沒有見到阿哈哪怕一次。
當時阿哈見到他的第一句話是“你是什麼東西?”
就是這個意思,阿哈察覺到了他的注視。
“這樣啊……”
鏡流摩挲著下巴“但是……是誰把我弄到仙舟的呢?”
“這個……有可能是阿哈,也有可能不是。”
淵明這句話說了就像是沒說“我還沒問過他。”
說實話,從到這裡開始他光想著去找鏡流了,完全忘記了問阿哈這件事情和他有沒有關係。
總不可能是巡獵嵐做的。
“我也可以算是一種概念,但是作為命途概念,同時又作為朦朧的星神體,我首先需要理解混沌的概念,就像是星神是命途中走的最遠的存在一樣,星神肯定需要首先理解命途的概念。”
“比如毀滅,比如巡獵的仇恨和追殺,比如豐饒醫治生命,比如阿哈對於歡愉的理解,走上命途的前提,必須要先理解命途,然後才是踐行命途。”
“當然,不去理解命途,隻是光走上命途,這樣的人終究隻能是命途行者罷了。”
淵明淡淡道“這個你能理解了吧?”
“嗯……”
鏡流點點頭“我差不多能理解。”
“但是我本身是這個命途概念本身,又身為星神,想要覺醒這樣的力量,必須由我親自去理解混沌的本意,甚至是創造其概念,混沌命途包含太多,思想的混沌,行為的混沌,處處皆是,所以創造了投影,也就是凰暗。”
“所以在那個世界,我是理性的,不能對其他命途的概念感情共鳴,混沌的概念要容納,要包含,所以不能太感性,甚至要冷淡。”
“至於為什麼在藍星……大概是因為當時正好漂泊到那裡。”
淵明搖了搖頭“所以藍星上沒法誕生命途行者,因為藍星被混沌命途牢牢包裹,吸收。”
“啊……那你現在離開了,藍星人是不是就能覺醒命途了?”
“大概不能,因為沒有星神會去注意那裡。”
淵明卻搖了搖頭“那裡在沒有命途力量的前提下度過了不知道多少年,那裡的人們已經自成體係,不再適應命途的力量。”
“打個比方,那裡麵的仇恨根本就無法激起巡獵命途的響應,更彆提引起嵐的注意了。”
淵明輕聲道“因為不適應命途的力量,和命途隔絕的太久,他們沒法和命途響應。”
就像是餓久了,反而就不餓了?
淵明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命途力量和人類的關係實在難以類比。
“就像仙舟人的身體會排斥異物一樣,藍星人若是想覺醒命途的話,條件異常苛刻。”
“打個比方,一個人想覺醒巡獵命途,需要和全國人民的關係都情同手足,然後再有一個彆的國家來把他全國都毀滅,所有百姓屠殺殆儘,最後隻剩下他一個,那個人興許會獲得巡獵命途的響應。”
鏡流皺了皺眉“這也太苛刻了。”
“嗯,就是很苛刻,甚至苛刻到要求那個人在感情上和嵐接近。”
淵明點了點頭“這或許是我命途概念的自保機製,完全斷絕了藍星人覺醒命途力量的可能。”
鏡流聳了聳肩“或許這對於藍星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斷絕了他們被星神的矛盾波及到的可能。”
比如豐饒和巡獵。
萬一豐饒注意到,給了個賜福,巡獵嵐一箭射過去。
嘿……那就真的世界和平了。
“然後,你的第一件事解決了……”
“淵明。”
“嗯?”
“謝謝你……”
鏡流低下頭。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說在她看來,自己說謝謝也不太合適。
因為一句謝謝沒法感謝淵明的幫助。
相反,反而有點想用一句謝謝抵過淵明救命恩情的意思。
但是鏡流也實在想不到自己能幫到淵明什麼。
混沌星神……自己能幫到他什麼呢?
“你我之間不提謝字。”
淵明看著鏡流,輕聲道“鏡流,你給了我很多幫助,這是你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所以不要對我說謝謝。”
月亮不需要對著享受著她光芒的人說謝謝。
她隻需要存在就好。
“是……嗎?”
鏡流摸了摸耳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麼,第二件事。”
淵明撐起下巴“你覺得,如果我將應星他們也收做我的令使……可能性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