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當年馬紮爾人融合歐洲與韃靼的禮節的產物,由於過於繁瑣,馬修什在首都當人質的幾年時光甚至都沒見過完整版,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見到。
他衷心讚歎道“貴國禮節,果然到位,佩服,請問宮伯大人所在何處?”
“大公,大人距此地還剩二十英裡。”
現代意義上的英製與公製距離單位在中世紀尚不存在。
同時期,歐陸各國大多使用不同度量衡,單位長度亦沒有太多科學依據。英王埃德加將自己拇指關節之間的長度設為一英寸,查理曼把自己的腳長設為一英尺。公認標準的長度單位隻有弗隆(約200公製米)、德尺(約6080公分),裡格(航海單位,約5500公製米)等寥寥幾種。
法蘭西的文化殿堂,英格蘭的度量衡與長弓手,意大利的海貿艦隊,德意誌的混沌與戰爭,東歐的遊牧掠奪者,近東崛起的穆斯林戰士以及東亞的治亂循環……共同構成一幅完整的中世紀景觀。
“這是宮伯大人給您的私人信。”
馬修什大公接過信箋,當著哈勒法迪的麵死掉封漆,信首的橡皮圖章清清楚楚地寫著羅貝爾·諾貝爾的縮寫,rr。
快速瀏覽了一遍他的信後,馬修什露出了然的笑容。
“原來如此,請回複宮伯閣下,‘獵物’包在我身上。不過,此事之後,請他務必說服皇帝陛下,讓我親眼見一見自己效忠的國王。”
他所指的國王,自然是匈牙利名義上的共主,拉迪斯勞斯·馮·哈布斯堡。
哈勒法迪的笑容也流露出同樣滿意的情緒“這是自然。”
基諾申科夫與他的合眾幫,依舊奔襲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上。
肥沃坦蕩的摩拉維亞平原,密集的鹿群正在成群結伴地向北遷徙,獵豹與郊狼虎視眈眈,肥嫩的小鹿在這群天生的獵手眼中無異於送上門的美餐。
愈是靠近邊境線,士兵們的腳步反而愈發緩慢了下來。
他們大多戀戀不舍地環望身邊熟悉的山川草木,從亦步亦趨到駐足不前。
基諾申科夫向大家坦白了他們的前途——南下奧地利,蟄伏以圖反攻,這是他能給出的最理智且符合實際的辦法。
話雖如此,但讓一群從小生活在故鄉,許多連莊園的未曾離開過的前農奴做出背井離鄉的決心,沒人比同樣背井離鄉的基諾申科夫更理解這種感受。
儘管行軍速度明顯不儘如人意,他依然放任戰士們可能此生最後見一見家鄉的草木,嗅一嗅家鄉的空氣。
他這個波西米亞人對摩拉維亞沒什麼感情寄托,這裡除了是他故事開始的地方,什麼都不是。
“咦?”
望著遠處的一座小丘,他忽然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音。
數十個人騎在馬上,不遠不近地觀察著在原地休息的合眾幫眾。
基諾申科夫起初緊張地猜測對方是王國的追兵,但對方旗幟上占據大部分的湛藍色又與崇尚紅白雙色的波西米亞格格不入。
仿佛水中波紋一般,以他為中心,越來越多戰士注意到不遠處的這夥小股騎兵,大家屏息凝神,手逐漸摸向手邊的武器。
馬修什大公拽住韁繩,望著下方黑壓壓一片人暗自咋舌。
羅貝爾告知了他獵物的所在,但沒告訴他獵物的規模。這麼多列入,他這區區幾十號手都要殺麻,說不定還會被淹死,遑論他在人群裡看見上百個著甲的正規士兵了。
尼特拉大公這邊嚇得不敢動彈,合眾幫那邊也沒好到哪去。
雙方尷尬的僵持了幾刻鐘。
直到震地撼山的馬蹄聲充斥所有人的耳畔。
基諾申科夫麵色大變,看向北方。
遙遠的地平線上,黑壓壓的騎兵線由小變大,愈發逼近,那是聲音傳來的方向。
象征波西米亞王權的白玉獅子在狂舞的旗幟上嘶吼呐喊,仿佛擇人而噬一般,壓迫每一個觀看者的心頭。
追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