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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A.D.(1 / 2)

是,教宗!

1452年,奧地利休養生息的第二年。

這一年發生了許多說重要也許重要,說不重要也許不重要的小事。

在神羅內部,薩爾茨堡采邑區與奧地利大公國的《薩爾茨堡暫行條約》因蒂羅爾戰爭的結束而宣告廢除,薩爾茨堡主教重新恢複了在采邑區統治權。

但貝希特斯加登教區與大公國的條約並沒有加上暫行的約束,維也納教區依舊掌握著貝希特斯加登的教士任免權力,貝希特斯加登教區長事實上聽從維也納教會中央的命令。

伊拉茲莫司教區長——如今已去除了臨時的頭銜——勉強接受了傀儡的命運。

羅貝爾對貝希特斯加登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寬容,雖然擁有任免權,卻也基本隻從當地人中遴選,提拔的名單也都是由伊拉茲莫司草擬,他隻負責最後把關。

在奧地利的統治下,貝希特斯加登人民拿回了屬於他們的礦產,領土也得到了擴大,一個浮萍般的小國可得如此殊遇已屬難得,伊拉茲莫司。

1452年2月15日,伊拉茲莫司在來信中提及了老教區長的去世,他徹底擺脫一切桎梏,真正成為了貝希特斯加登的統治者。

而同一年同一月,另一則訃告自蒂羅爾方向傳來。

蒂羅爾公爵利奧波德·馮·哈布斯堡,於他的居城格施尼茨中蒙主感召,享年五十五歲。

他唯一的嫡長子兼繼承人,恩斯特·馮·哈布斯堡,繼承了名存實亡的蒂羅爾公國,號“恩斯特一世”。

但每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這個公爵隻是被豢養的金絲雀,政令不出格施尼茨,又沒有他父親那般的威望,完全淪為了弗雷德裡克的橡皮圖章。

北方的勃蘭登堡與薩克森依舊為“諾伊馬爾克問題”而同條頓騎士團針鋒相對,南方的巴伐利亞戰事暫歇,可誰也不知道下一場內戰何時會到來。

西方的英法戰爭烈度大大降低,隨著英格蘭國王的最後一支主力軍在諾曼底沿岸被殲滅,英國已然喪失了對大陸的軍事投放能力,僅存的數座位於加斯科涅、阿基坦與加萊的城堡守軍瑟瑟發抖,不知何日便將麵臨來自法軍的滅頂之災。

不知為何,法王查理七世仿佛故意放緩戰爭的節奏一般,慢吞吞地行軍,圍而不攻,似乎在醞釀某些並非針對英國人的陰謀。

奧地利的政治軍事改革依舊在穩步推進。

弗雷德裡克對國內一度試圖推翻他的貴族階層深惡痛絕,接納了羅貝爾與約拿聯名提出的政治改革,將僅限奧地利本部的征稅等行政任務從原本的土地貴族手中奪走,賦予了新晉的教會官僚。

財政方麵,由於大肆地招商引資,維也納的城市大小出現了不健康地膨脹,貧民窟規模超過城市本身的情況正愈演愈烈,市政署勒令嚴格限製人口流動,將一些風餐露宿卻賴在首都不走的貧民安置到多瑙河沿岸的村莊。但即使刨除這些人後,維也納市民的數量依舊出現了指數級膨脹,城市工商業行會向市政府強烈抗議近期的改變,理由是新市民的增多影響了原本市民的工作崗位,甚至導致了平均工資下降的惡劣後果。

1452年,維也納市政議會在巨大的壓力下被迫改選,除貴族的四成席位,教士的三成席位外,原屬行會的三成席位被新市民等比例稀釋,行會暫時失去了議會多數。

這種情況在曆史上出現過許多次,但無需擔心,新市民很快會進入各行各業,化為行會的一員,屆時行會便能很快恢複政治話語權。

但弗雷德裡克顯然誌不在此。

1452年12月,在臨近聖誕節之際,皇帝下詔擴張議會額度,議員團從五十人擴大為七十人,將行會失去的席位補充到位,順帶降低了貴族與教士在議會中的占比。

扶持工商業,打壓大貴族階層,是弗雷德裡克一直以來的固定政策——工商業貢獻了更高的賦稅,且和那些擁有獨立於皇家的封地與軍隊的大貴族不同,市民的權力隻來源於皇帝本人,利於他重振皇權的目的。

為了實現這個目的,1453年初,弗雷德裡克自作主張,將“重商主義”定為基本國策,說人話就是,命令本國工商業秉持“多賣少買”的基本原則,積蓄財富,擴張國內生產。

當然,“重商主義”這個概念直到亞當·斯密的《國富論》才被最終定義,弗雷德裡克更多是從小農的“囤積”思想出發,希望奧地利人靠自己的生產積累財富,而厭惡大規模的進口。

促進工商業,吸納鄰國移民,尤其是巴伐利亞和匈牙利的移民,這就是弗雷德裡克兩年所做的全部努力。

軍事改革方麵,由熟悉了本世代戰爭的蓋裡烏斯與羅貝爾聯合主導,主要進行編製上的精簡。

日耳曼尼亞第一軍團沿用了古羅馬的冗大編製,雖然倚此輕鬆擊潰了蒂羅爾軍,但那是因為蒂羅爾軍隊在裝備訓練上都遠不如皇帝的直轄軍團。

羅馬軍團的編製,正如之前所提,兩個百人隊為一支隊,三支隊又為一大隊,十個大隊組成一個完整的軍團。

羅馬軍團的百人隊分為戰鬥員與占兩到三成的勤務兵,一整個羅馬軍團僅僅需要熟練軍官數十人,遠低於奧地利實際所能供給的貴族軍官數。

每次打仗都讓幾百個騎士軍官乾瞪眼,實在是一種軍事上的浪費。羅貝爾所要做的,就是儘量縮小編製,提高軍團內的軍官比例,讓軍隊得以適應自己的掌心油畫作出更複雜的戰術動作。

蓋裡烏斯倒是不反對羅貝爾私自改動傳統軍團編製的做法。反正馬略改革早就把傳統顛覆過一遍了,他自己不是也把傳統的三線戰術改得四不像嘛。死硬傳統的人走不遠,唯獨靈活的聰明人能幸存到結局。

於是乎,在每個百人隊的基礎上,羅貝爾再次分割出了四個“連隊”,同時將大量勤務兵從戰鬥部隊內抽離,精簡軍團兵力,組建獨立的後勤部門。

日耳曼尼亞第一軍團也被拆分出了阿勒曼尼亞第二軍團——名字隻是換了個讀音,其實還是原先的含義。

1452年的歐洲重歸和平,悲哀的勞苦大眾在戰爭間歇期惴惴不安地喘息,等待下一場不知何時降臨的天災人禍。

而同樣也是在1452年,維也納教區大主教迎來了他的二十歲生日。

自從六年前自安科納開始,十四歲的他背井離鄉,和幾個朋友來到異鄉的維也納,渴望一份安穩的生活。

六年後,他們沒有失去任何一個人,朱利奧、雅各布、江天河,甚至在旅途中結識了更多的同伴——學識淵博就是有點不正經的艾伊尼阿斯、酷愛打獵的克裡斯托弗、擔任外交官的伊斯蘭教徒哈勒法迪和他的妹妹拉維婭、出身威尼斯的軍官高爾文和皮雷、如今分彆嫁給朱利奧與雅各布的米爾斯家姐妹、棲身於靈魂寶石中的貝貝、自己的學生查理與拉迪斯勞斯、來自遙遠的公元前時代的羅馬人,曾經以凱撒為名的蓋裡烏斯與曾經以卡西烏斯為名的法羅、來自格拉摩根郡的“軍師”約拿、還有出身農奴起義軍的基諾申科夫——如今改名為馬雷克。

而羅貝爾所結識的朋友圈又通過夥伴愈發地擴大,法羅曾經的副官,如今的維也納城防官雷恩·馮·維根斯特堡、從大主教轉為維也納大學校長的老阿德裡安、格拉茨伯爵萊布尼茨、維也納國立銀行行長貝爾納多·馬基雅維利……

還有一些相處不太融洽的同僚,霍恩瑙伯爵博羅諾夫、摩拉維亞的雷納德……

以及幾個他看不透的家夥,行蹤不定的白袍人、舉止可疑的伊莎貝爾……

當然,也有許許多多的人沒能走到今天,雷恩、貝婭特麗、伊麗莎白、貝弗利、利奧波德……他不會忘記他們曾經的音容笑貌,無論生與死,他會帶著那每一份期待一同前往未來。

不知不覺,那個曾經困於安科納的鄉下,沒爹沒娘的孩子,已經走出大山,在大城市結識了如此之多的摯友與仇敵,擁有了一份值得為之奮鬥一生的事業。

如果耶和華問他何謂幸福的真諦,這就應當是最幸福的一刻了。

“哎……”

馬雷克在廚房裡捏起一抔麵粉,唉聲歎氣。

“看麥子的成色,今年蒂羅爾的收成一般啊,可惜、可惜。”

“哇!蓋裡烏斯你輕著點!孩子才一歲!磕到碰到了怎麼辦!”

手裡拿著鍋碗瓢盆的朱利奧衝出廚房,把尚在繈褓中嚎哭的兒子從蓋裡烏斯懷裡搶了過來,抱在懷裡小心翼翼地拍打哄著。

蓋裡烏斯不屑地哼哼了兩聲“在我們羅馬,不夠強壯的小孩兒可是要丟去喂狼的,我這是在鍛煉他的反應力與力量。”

“那是斯巴達,白癡。”

正在吃麵包的法羅吐槽道。

米爾斯姐妹有說有笑地在廚房裡烹飪今晚的晚飯,剛剛從樓梯走下二樓的雅各布揉了揉眼睛,微笑著接過朱利奧懷裡的孩子,隻用幾秒鐘便將其成功哄開心,看得好兄弟一愣一愣的。

江天河和伊莎貝爾肩並肩地坐在沙發上,擺弄著茶幾上的火槍部件。為了仿造出威尼斯人生產的武器,這已經是她們拆毀的第二十六把火槍了。

伊莎貝爾總是自顧自地湊到其他人的身邊,攪得大家不得安寧,江天河索性叫她陪自己擺弄火槍,給她找點事做,偶爾也確實可以提出幾條可行的建議。

“研究前記得把槍管裡的火藥倒出來,不然可能會爆——”

羅貝爾話音未落,爆炸與黑煙便迸發而出,將離得最近的兩位女士炸得焦頭黑臉。

“……好吧,下次小心。”

他看向站在門口翹首以盼的拉維婭“哈勒法迪什麼時候到?”

拉維婭關上大門“不知道,哥哥說是太陽落山之前。”

曾經和哥哥一起在貧民窟苟延殘喘的拉維婭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兼顧貴族家庭的優雅與阿拉伯風格迥異的美麗,還是大主教親自介紹入學的關係戶,自然在神學院中不乏追求者。

“所以,有沒有哪個追求者是你喜歡的?”

羅貝爾翻開一本關於繼業者戰爭的曆史書,隨口問道,哪知道拉維婭立刻露出極度煩躁的表情“學校裡的男人沒有一個不是為您而接近我的,而且,我不喜歡基督教徒。”

在羅貝爾麵前,她補充道“您和大家除外。”

“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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