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這個,不好意思,話說回來,你居然還會木匠的手藝啊。”
“哼,在加入總督府前,在下曾經在木匠大師手下當過學徒。”
“那後來為什麼不乾了?”
“大師克扣工資。”官員撇嘴,“在被餓死之前,我加入了您麾下的起義軍,後麵的事,您應該都知道了。您居然沒有認出我,實在令人傷心。”
好不容易安撫好他的情緒,翁德雷小心翼翼地問道“所以這個烤……印刷機,如何使用?”
1439年,德國金匠喬尼斯·古騰堡在元代活字印刷術的催生下誕生了印刷機的製造靈感,不久後製造出歐洲第一台活字凸版印刷機。
早期的印刷機在技術上沒有任何難點,如果不好想象的話,可以理解為印刷機是一台放大五倍的華夫餅機,活字雕件嵌套其上,塗滿碳墨,用手拉著輕輕一按,即刻完成印刷。
作為一項驚世駭俗的發明,印刷機在發明之初並沒有像後來的蒸汽機一樣引起轟動。有需求才會有進步,換而言之,無需求則無需進步。
況且,比起印刷機批量印製的圖書,教廷人士始終相信手抄的福音書卷宗更加神聖,更加貼近主的意誌。印刷機被視為一種“尋求捷徑”以圖救贖的奇技淫巧,不僅沒有被大規模推廣開來,反而受到了鄙夷和冷落。
這種情況直到幾年前,也就是1448年左右,才出現了根本性變革。
羅馬教廷的尼古拉五世教皇,為修建羅馬大圖書館與籌集十字軍資金,提高了地方教會的稅率,同時放寬了對贖罪券的出售限製。
雖然不久後,瀆神小冊子在印刷機廣泛推廣的德意誌地區印到飛起,比聖經印得更加飛快,各地教會沒收都沒收不過來——但尼古拉五世不知道,所以這波雙贏零輸。
為了大批量地製造“手抄聖經”以作為購買贖罪券的獎勵,德意誌的地方教會爭先恐後地接納了之前被冷落的印刷機技術。喬尼斯·古騰堡放棄了之前的金匠工作,開始全心全意地作為印刷匠為教會服務,短短數年,已經成為了赫赫有名的“印刷大王”,在北德意誌地區名聲大噪。
印刷機應用技術大約在三年前,也就是與約拿擔任摩拉維亞總督同時,傳播到波西米亞與奧地利地區。
嗜好新鮮事物的約拿很快將其接納為總督府印刷政府文件的重要手段,直到現在,或許會是拯救布爾諾的唯一辦法。
翁德雷沉醉地撫摸著木製印刷機粗糙的凸麵。
“一天內,我要你再製造六台這樣的印刷機。”
“哈?”
官員麵上震驚無比,但刻在dna裡的木匠手藝已經敦促雙手開始工作。
等會兒,他不是文書官嗎?
埃迪爾內,奧斯曼王宮。
結束了當天的軍事會議,閉目養神的大維齊爾揮了揮手,屏退了座下的各軍將領。
在清空房間,隻留下文官與王城勳貴後,坎達利唐突地歎了口氣。
“哎……”
一聲歎息,讓眾多身居高位的王室大臣坐立不安,紛紛猜測起
其實坎達利歎息的原因很簡單。
昨日,他派出的快馬僅用半天就趕到了君士坦丁堡,拜見了正在率軍清剿殘餘拜占庭軍隊的蘇丹陛下,將埃迪爾內的情況如實稟告,並請其儘快回援。
埃迪爾內的守軍僅有一支五百人規模的王城近衛團,和一支臨時募集的市民自衛隊,人數約在兩千人上下。
一旦十字軍不惜代價的強攻城塞,首都或許旬日間便將陷落。
埃迪爾內,也就是曾經拜占庭帝國的亞德裡亞寶,從軍區首府到奧斯曼首都僅有不到五十年的曆史,這五十年間,從未有敵人如此逼近此地,帝國自然沒有加固城防的動力。
何況,埃迪爾內從一開始的定位便是帝國向西擴張的臨時落腳點,帝國心儀的首都從一開始就隻有一個,那便是扼守黑海至地中海的唯一通道,地中海的東方商貿中心,眾城之女皇,君士坦丁堡。
假若當年的蘇丹沒有敗於帖木兒人之手,更沒有被帖木兒可汗活捉,拜占庭帝國本該在五十年前的西進戰爭被一舉吞並,現在蘇丹和大維齊爾就該安坐在君士坦丁堡的紫宮內統攝帝國的萬裡疆域,而不是委屈在一座被定位為臨時落腳點的小城裡。
曾經的種種伏筆終於在今日得到了回收。
埃迪爾內扛不住基督徒的攻勢,莫說十天半個月,哪怕三日都難以堅持。
儘管首都局勢如此危險,儘管自己的妻兒子女也都尚在首都,穆罕默德二世卻仍以“敵人尚未肅清”為由拒絕班師。
莫非那小子如此歹毒,要用全城人和自己家人的性命,換他這個大維齊爾身死國滅的下場?
畢竟,在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君士坦丁堡的如今,埃迪爾內在戰略上已然毫無價值了……
蘇丹陛下不會這麼不地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