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
權利讓男人魅力非凡。
明湛仍然記得當鳳景乾為自己指婚敬敏長公主家的小郡君時,小郡君初次進宮見到明湛時那種委屈到泫然欲泣的神態,楚楚至極。
當初他隻是一少年,哪怕男大十八變,論相貌,比往日略清秀是有的。不過中肯的說,也隻比貴族中的路人甲稍稍強一些罷了。
在韃靼三王子求娶公主未果之後,緬甸越南皆有下嫁公主之意,底下皇親貴戚都在暗自盤算自己家裡或族中的適齡少女。
突然之間,明湛意識到,原來“飛上枝頭變鳳凰”這句話同樣適用於皇帝。
明湛還未說話,鳳景乾已笑道,“既然你們國王有聯姻之意,那再好不過了。”
“對啊。”明湛搶過話頭兒,一派歡喜,擊掌道,“雖然朕已立誌不留嗣子,不過我們皇族子弟多是俊傑,不論公主看上誰,朕都願做個大媒,為他們賜婚。”
蔫兒的不隻是兩個使臣,底下親貴多少人也露出失望之色。
緬甸使臣微微一笑,笑裡藏刀,舉杯道,“陛下高義,實在令小臣感佩。小臣借陛下的美酒敬陛下一杯。”
使臣都是以舌頭為武器的人,越南使臣這話說的比先前那個直性子韃靼使臣更見功力。明湛不留後嗣算高義,那鳳景乾這位默許明湛不留後嗣的太上皇算什麼?
明湛笑道,“若彆人這樣說,朕得以為他是在挑撥朕與父皇的父子之情。不過你們緬甸人說,朕就信你是在讚朕呢。朕記得如今你們國王的王位也是自他的堂伯父耀日王手裡繼承的,對嗎?”
緬甸使臣年過四旬,形容中帶了三分機敏,自若一笑,“陛下多慮了,如此看來,陛下與我王同是有大福份之人哪。”
“是啊,都說朕有福。”明湛微微一笑,漫聲道,“你們國王自然也是有福的,隻是可惜耀日王無福,聽說耀日王膝下八子三女十幾個孫輩,竟然天降橫禍,一場大病,全都沒了。”
緬甸使臣再厚的臉皮,臉上的笑也有些掛不住。誰不知道如今緬王並非緬甸正統,而是耀日王收養的遠房堂侄。緬王年輕時便野心勃勃,篡位後將耀日王嫡支斬儘殺絕。或許是缺德事做多了,至今無嗣。
明淇眸子半眯,笑一聲,“我記得你們國王並無兒女,哪裡來的公主呢?”自己破鍋料泥收拾不清楚的破落戶,還敢笑話彆人。
緬甸使臣見明淇一身銀甲黃衫,頭戴金冠,容貌俊美,大咧咧的坐在鳳景乾下首第一位,心裡尋思明淇的身份,一麵笑道,“我王收養我國奈達將軍之女為義公,封為公主,意欲與□□結媂結連理。”其實緬甸使臣已經有些後悔出言不遜了,他家公主自然是奔著明湛來的,不想明湛要將公主轉賜宗室。緬甸使臣心有不滿,就刺了明湛一句,卻忘了明湛出身鎮南王府,鎮南王府與緬甸如今雖無大的戰爭,可小範圍的爭端還是時時不斷的。
鎮南王府對緬甸王室的了解更勝於帝都皇室,他一句話出口,便被明湛諷刺了回去,如今連自家貼牌公主的老底都被揭穿了,頓覺麵上無光。
明湛也沒理會緬甸使臣舉著酒盞的動作,對明淇道,“原來如此,還是姐姐知道的清楚。”雖然自家也經常性的往外輸出貼牌兒公主,不承想終日打雁的人,竟險些被雁啄了眼。
明湛雖沒再說彆的話,不過這位緬甸公主明顯含金量下降,身價大跌!
越南使臣掃一眼緬甸使臣,有些幸災樂禍的開口,“陛下儘可放心,我國傾城公主可是我國國王的親生女兒,自來最受我們國王寵愛。因公主仰慕□□文化,自願與□□聯姻。”
原本越南與緬甸中間隔著瀾滄王國,遵徇遠交近攻的原則,倆國關係並不差。近些年,因瀾滄王國分裂,越南與緬甸爭相瓜分瀾滄國土,時不時就要打一場,故此,就有些水火不見容了。得此良機,越南使臣自然要奚落緬甸使臣一番。
緬甸使臣露出一抹諷刺的笑道,“叫我說,貴國公主雖是國王之女,卻不大吉利啊。”
“你胡說什麼!”越南使臣頓時就黑了臉,怒道,“我國公主乃國王掌珠愛女,豈是你們那低賤民女可比!”
“你說誰低賤!”緬甸使臣也惱了,指著越南使臣道,“看看你們公主叫什麼名子吧。傾城傾城,傾是什麼意思,乃傾覆亡覆之意。哼,你們公主怎麼不乾脆叫亡國公主更恰當!如今皇帝陛下登基大喜,你們送個亡國公主,豈不是安心詛咒皇帝陛下麼。”一麵吵架,一麵給越國人拉仇恨。
明湛差點笑出聲來,原來傾城還有這種解釋啊。
大鳳朝的官員們俱忍俊不禁,哪知兩位使臣對諷不過癮,一個沒留意,兩人已經君子對口又動手,擼袖子乾上了。
文人打架,著實不雅。
兩人對掐著脖子,然後腳下對踹,嘴裡對罵,“你再動手試試你再動手試試你再動手試試你再動手試試!”過一會兒翻著白眼,眼瞅著就要把對方掐的厥過去了,嘴裡的話更加強橫了,“掐不死你掐不死你掐不死你掐不死你!”
明湛隻顧看熱鬨,還是鳳景乾瞪明湛一眼,吩咐道,“還不把使臣們拉開。”
小太監們一擁而上,總算將兩個冤家拽分開來。鳳景乾笑著當調解員,“都說了今日是朕與明湛大喜的日子,你們是來給朕與皇帝祝賀的,怎麼倒動起手來。”
越南使臣整一整歪掉的帽子,起身深施一禮,客氣恭敬道,“請兩位陛下恕罪,緬甸使臣辱及我國公主。貴國有句話叫‘主辱臣死’,小臣豈能容他,請兩位陛下恕小臣失儀之罪。”又惡狠狠的對著緬甸使臣道,“今日之事,我國定不會如此罷休!”
緬甸使臣揉著脖子上的淤痕,亦先對上行禮致歉。然後,極藐視的看越南使臣一眼,鄙視道,“我等著!”看你能怎樣!
公主沒嫁成,倒又結了層仇怨。
明湛看了場熱鬨,跟著和稀泥道,“來來,看歌舞吧。你們遠在南麵兒,也見識一下我□□的歌舞音樂。”
宴會結束的並不晚,這年頭兒不似現代夜生活豐富。
要知道,古代是有宵禁的。
為啥古人起的早,那是因為睡的早。不然,你真以為古人是三更睡五更起的超人哪?大家早些散了宴會回家睡覺,明兒還有早朝呢。
鳳景乾笑問明湛,“你是怎麼瞧出那個韃靼副使是三王子假扮的,朕都沒看出來。”
“飛飛告訴我的。”明湛也正想問呢,“飛,你怎麼認得那啥三王子的?”
阮鴻飛坐在一畔隻當沒聽到明湛的話,他當然不會向鳳景乾解釋。
鳳景乾最瞧不上阮鴻飛那副大爺相,笑一笑,對明湛道,“天晚了,這忙了一整天,明兒還得早朝呢。你們先去歇了吧。”把奸細明湛派了出去。
明湛與阮鴻飛去了偏殿安置,由侍女伺候著去了龍袍,然後洗手洗臉,跟阮鴻飛一個腳盆裡泡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