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不是一次性能解決的事兒,鳳景乾去了雲南,逢年過節的,明湛就得惦記著,各種禮物孝敬,哪次能少了能差了的!這樣一算,每年至少要花用百萬銀兩,明湛倒寧願鳳景乾在帝都當電燈炮兒。
起碼省錢!
再從私情論,明湛與鳳景乾感情好,也不忍心他一把年紀退了位去投奔兄弟。哪怕是親弟弟,那不是鳳景乾的地盤兒,說寄人籬下有些難聽,可做了半輩子的皇帝,如今退位遠走,鳳景乾的心裡怕也不好過的。
明湛覺得自己又不是打算天長地久的坐著皇位,鳳景乾在宮裡住著,他跟阮鴻飛有空還能出去南巡北狩的出去逛逛,豈不清閒。
雖然頭頂上有個婆婆,行動難免受拘束,不過明湛自認為有本事把婆婆搞定。
阮鴻飛聽到明湛另有盤算,不禁一笑,“不是我潑你冷水,那一位可是老狐狸,他能坐這兒等著你算計?”想一想明湛的性情,阮鴻飛勸他道,“你也不必心軟,你當他不樂意去雲南?他是在等鳳景南過來呢。鎮南王不來親迎,太上皇豈不少了排場!”
阮鴻飛一哂,“你父王這會兒得先把太上皇要住的地兒安排好,否則若太上皇過去,喧賓奪主了可怎生是好呢。”
“至於太上皇嘛,從□□皇帝到現在,誰不惦記著鎮南王府的地盤兒?”阮鴻飛冷笑,“彆人說是蠻野之地,百族混居,可也得知道那裡有鹽礦有銀礦,地理富庶。有這等名正言順去雲南踩點兒的好機會,他又不是傻瓜,豈能錯過?”
明湛狐疑,“這有什麼用,皇孫們還小呢?”哪怕是給孫子謀劃,也忒早了吧。
“看那對賤人兄弟,再活二十年都是少的。”阮鴻飛哼一聲道,“再者,大賤還是有幾分胸襟,他不見得真就有將鎮南王府收回的野心,不過能親自踏上雲貴的土地,做為太上皇,也是頭一份兒了!”當然,自己活得好好兒的,活蹦亂跳的,就這麼識時務把帝位讓給侄子的,鳳景乾也是頭一份兒!
在偶爾某些時刻,阮鴻飛對於鳳景乾還是有幾分感佩的。
明湛道,“你彆一口一個賤人了,這不都是一家人嘛。”
阮鴻飛摸摸明湛的頭,歎道,“其實我是不如你的。”
“飛飛你真是太謙虛了。”明湛很是沾沾自喜,側耳等著聽情人的讚美。就見阮鴻飛歎道,“我雖嘴上硬,做事卻多有猶豫。不比你,嘴上親熱,暗中下手,毫不留情。”
已經算計著讓大賤背黑鍋了,這位還能一口一個爹的喊地親熱。不是阮鴻飛諷刺明湛,就是對著鳳景南,明湛也沒這樣親親熱熱的喊過一聲爹。
當然,這並不能說明湛與這對賤人兄弟沒感情,相反,人家感情相當深厚。不過,感情是一回事,算計是另一回事。
這恐怕也是皇族人特有的品質了,阮鴻飛自認沒這個本事,明湛乾起來卻絲毫不覺虧心。不僅如此,聽到阮鴻飛這樣說,人家絲毫都不臉紅,腆著小胖臉,明小胖嘿嘿一笑,“你這話說的,真傷我心。”
見明湛這樣恬不知恥的厚臉皮,阮鴻飛也不禁笑起來。
明湛並不是沒有心機的人,他對鳳景乾,對鎮南王府,對衛王妃,對明淇,甚至對這滿朝文武,並不糊塗。明湛心理有數。雖然阮鴻飛並不參與朝政,明湛這樣的地位,這樣的城府,卻願意將自己的算計攤開來說與阮鴻飛聽。
阮鴻飛撚一撚明湛的掌心,信任更勝於一切。
三人在彆院用的午飯。
中午,明湛還露了兩手,拍了個黃瓜,拌了盤薺菜,燒了道茄子,蒸了回魚頭。
當然,其他還有諸多菜色就是大廚的手藝了。
鳳景乾先給明湛夾了一筷子,笑,“不知你有這手藝,今天有口福了。”沒良心的臭小子,這是隻打算做給那妖精一人吃的。
阮鴻飛見布菜給人搶了先,不慌不忙的補上一筷子,“辛苦啦,小胖。多吃點兒。”沒辦法,大賤來蹭飯,總不能把人攆出去吧。
明湛笑了兩聲,捧起碗悶頭吃飯。
阮鴻飛咳了一聲,明湛抬頭看他,阮鴻飛看一下自己的碗,明湛忙禮尚往來,給他布菜。菜還沒到阮鴻飛碗裡,鳳景乾也跟著咳了一聲,明湛筷子裡的菜拐了個彎兒就落到了鳳景乾碗裡。
鳳景乾熨帖的點了點頭。
阮鴻飛的眼裡隻差噴出火來,明湛忙補了一筷子給他,又討好的在下麵摸阮郎的大腿,不承想一下子摸到了小小飛,阮鴻飛險些噴血,瞪明湛一眼。
明湛忙收了手,賠笑,“吃飯吃飯。”
至晚上,阮鴻飛仍覺美中不足,咬著牙道,“下次約會我來安排去處,保管不會給大賤知道。”不然今天明小胖親自下廚,多麼的你儂多儂啊,硬給人攪了局。
在這個年代,婆婆比第三者的火力要凶猛的多。
“好啊好啊。”明湛和著稀泥,拉著阮鴻上床睡覺,就見馮誠過來了,恭敬的稟道太上皇命奴才過來瞧瞧,若皇上還沒安歇,請皇上過去說話兒。
“哦。”明湛隻得對阮鴻飛道,“我過去瞧瞧,你先彆睡,等著我。”
阮鴻飛也不好說什麼。
鳳景乾剛剛洗漱過,已經躺床上了,見明湛過來,微微一笑,“猜著你就還沒睡,這事不好再耽擱。馮誠,帶人下去吧。”
搞得這樣神秘。
明湛外頭隻披了件月白底繡滿黑色雲槿花的厚料子蜀錦大氅,這會兒一脫外頭的氅衣,露出一身中衣,直接上了床,掀被子鑽進去問,“父皇,什麼事啊?”
“明淇準備回雲南了。”
明湛想了想,“她來帝都也不少時日了,回就回吧。”
鳳景乾笑了笑,跟明湛兜圈子,你不一定能兜得過他。所以,鳳景乾不跟明湛廢話,直接問,“明湛,明淇眼瞅著就是鎮南王府下一代的掌權人,她姓鳳,兒子可姓楊。楊家又掌兵權,不可不早做打算哪。”
明湛早有對案,笑道,“這個啊,您也見過姐夫了,他隻對醫術感興趣。”權謀之類的事兒,楊濯不貓門兒,人家也沒興趣。否則,親爹是大將軍,怎麼著也能在軍中謀個一官半職的吧。
“明淇嘛,我現在要是跟她說這個,她定然要提條件的。”明湛道,“倒不如緩而圖之,反正有你跟父王在,你們倆,難道還乾不過一個明淇。”
鳳景乾道,“你可彆說這種話,我即便去昆明,也不會乾涉鎮南王府的事。”何況他與明淇可沒有跟明湛這種交情,且這丫頭看著脾氣不大好。關鍵是,鳳景乾不願意乾得罪人的事。
同樣的,他不樂意乾,明湛也不是傻瓜。
“哦,那我與明淇提吧。”明湛答應的十分痛快,與鳳景乾躺著一個枕頭,親呢的說,“父皇,我剛登基,你看,我想迎母親進宮,朝中大臣就這樣抱成團兒的反對。可見我威望還有些不夠,雖然前頭你說了要去雲南的事兒,我想,倒也不必急於一時,您就在帝都養著吧,起碼看我坐穩了皇位,您再去雲南呢。這樣,您也能放心我啊。”
“那怎麼成?先前都已講好的,天子金口玉言,怎能反悔。”鳳景乾笑,“你登基時你父王不好來,如今都登基了,景南定要來瞧一眼才放心呢。到時,我就跟你父王一道去雲貴。”
“這麼快?”明湛吃驚,急忙攔著,“也不必太急吧。”是不是寫信讓鳳景南晚些來呢,起碼鹽課的事開個頭兒才好呢。
鳳景乾微笑,拍了拍明湛的屁股,“你召鹽課司轉運使回帝都的聖旨一發,我就給你父王去了信。明淇一回去,他就來帝都。若是有什麼事情耽擱,我就算你頭上。”
“這真是冤死了,乾我什麼事啊!”明湛已經直著脖子喊冤,這可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他心裡剛打了小九九,還沒付諸行動呢,這位直接把道給堵死了。
“沒你的事最好。”鳳景乾笑著攆人,“去吧,我不留你了。省得一會兒那妖孽又生事端。”
明湛撅著嘴爬起來,對鳳景乾抱怨,“鹽課的事兒,我就是想您幫我坐鎮一段時間,又不是要怎麼著。”這,鳳景乾都猜著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何況,明湛自認理由光明正大,沒什麼說不得的。
“可彆。”鳳景乾笑悠悠地,“這種偷偷摸摸的親自下廚開小灶的事兒,你想不著你爹。背黑鍋挨罵你倒是孝順了,知道分你爹一半兒。”
鳳景乾想到今天明湛做賊一樣的與那妖精出去偷情,還美其名曰“約會”,就一肚子的火,陡然翻臉,指著明湛的鼻子臭罵,“混帳東西,你要是皮癢就直說!再敢背地裡盤算老子,不揭了你的皮!”
鳳景乾一把火燒的正旺,明湛嚇的哧溜跳下床,鞋都沒穿,鬼攆一樣的跑了。
鳳景乾此方氣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