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
明湛的算盤在鳳景乾這裡沒打響,他素來臉皮厚,也不怕丟臉,回去垂頭喪氣的跟阮鴻飛一說。
阮鴻飛笑的肚子都痛了。
明湛拍著床沿,“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得罪明淇的事兒,還得我去乾!”
明湛一肚子的火不敢對鳳景乾發,不舍得對阮鴻飛發,隻得一轉頭噴在朝臣們身上。
“母親與皇祖母年紀大了,就各外關心同齡的老人們。如今皇祖母掛名兒,母親牽頭兒,另外宗室女眷各誥命們樂得參與,準備集資在帝都開一間藥堂。”明湛懶懶的坐在龍椅上,懶懶的說,“母親訂的規矩,凡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在藥堂裡看病,診金藥費隻收一半兒。八十歲以上的,費用全免。且先試著開一間,若是百姓覺得好,日後再往彆的地方試試。朕想著,這是善事,又是女眷們自己湊的銀子,沒有不支持的道理。你們覺得如何?”
“皇上聖明。”
“朕一沒出銀子,二沒操持此事,你恭維錯了人。”明湛諷刺階下小官兒一句。
那小官兒果然識時務,頓時撲地大呼,“陛下,恕臣直言。陛下如今已而登基,且日日去鎮南王府晨昏定醒,孝心可嘉。陛下純孝至此,焉能置您的母親屈居於王妃之位。此,於理於法,皆天下大謬!陛下一國之君,陛下之妻為皇後,陛下之母為太後!如今,太後一國之母,竟懸於宮外,我等臣子視而不見,實在罪不容誅,罪無可恕!”
“陛下登基之後,封賞萬民體恤百官,焉能忘了您的母親呢?”小官兒口舌伶俐,“鎮南王殿下為國駐守西南,礙於官職,不好加封。可如今太後為了陛下,千裡迢迢趕來帝都,卻隻能暫居王府。陛下於心何忍,我等臣子於心何安?臣請陛下率百官恭迎太後入宮!”
這世上,總少不了錦上添花的!
其實,關於衛王妃進宮一事,許多人心裡早軟了。
這是皇上的親娘,皇上這麼每天一早一晚的去請安,難道丟的是皇家的臉麼?
真正沒臉的是大臣。
尤其明湛剛剛登基,你大臣們就逼得皇上出宮侍母,少不得落個臣強主弱的名聲。
明湛倒無所謂什麼主弱之名,反正隻要大臣們熬的住,他也無所謂,又不是他丟臉。相反,現在舉子們到帝都春闈,誰不知道皇帝陛下每日兩趟出宮向母親問安的事兒呢。
有這微末小官兒一帶頭兒,捅破了窗戶紙,群臣紛紛表示是該接太後老人家入宮的時候了。
明湛見連李平舟也低了頭,微微一笑,“好,既然是諸愛卿所奏請,朕身為人子,自然更希望母親住到宮裡來。欽天監,擇個黃道吉日,朕親率百官迎接母親進宮。”心道算你們明白,省得老子再出後招兒了!
李平舟又問恩科主考官的事,明湛算了算,“這離恩科還有一個月呢,不必急,朕要好生想一想。”
春闈九天,一般發生時間是二月末三月初,所以稱為春闈。考試地點千古不變——貢院。介時,考生一人一個考間兒,衣物吃食,連馬桶也得帶著去。一呆九天,為防夾帶,隻許穿單衣。你怕冷,可以多穿幾層。
想一想書生的體質吧,穿的再多,晚上如何過?
故此,這九天熬下來,直著走出考場的不多。
明湛入鄉隨俗,也不能一上台就直接給人家改了規矩。不過,稍稍做些變動還是可以的,他將春闈時間改在了五月初,春暖花開,晚上也不是特彆冷,白天也不是特彆熱。
雖然考生還是在號子裡熬,可這相對於二月末的冬末春初,起碼在氣侯上就輕鬆許多了。
明湛見大臣們著急主考官的確定,他越發吊人胃口,先把監考官的名單給說了,主考遲遲不提。
他得先準備著接老娘入宮。
入宮也不隻是入宮的意思,尤其衛王妃是明湛生母親娘,身份貴重。明湛先命侍讀學士擬好封生母為聖母皇太後的詔書,當然,現在先不發。待到欽天監擇好日期,明湛要坐上輦車,帶領百官,親自到鎮南王府把衛王妃迎接入宮。
於昭德宮宣詔冊封聖母皇太後的旨意,百官向皇太後行禮。皇太後再移駕壽安宮,諸公主命婦向皇太後行禮。
之後再是宴會慶祝。
朝臣琢磨著怎麼著也得再兩個月吧,起碼太後的大禮服啊鳳冠啊金印啊金冊啊,這些準備準備也得個把月吧。
誰知新任的內務府總管宋青城當即獻上鳳袍鳳冠金印金冊,他的前任因經濟問題被明湛發配到深山老林開荒種菜去了,宋青城自任內務府總管起,一顆紅心向皇上。
明湛說了,“我給的,你可以拿。我不給的,你不能碰。我說的話你不但要聽,還要記住,要用心記住。”
明湛不會說啥精忠報國的話,他一說就混身雞皮疙瘩,故此淡淡的點了宋青城幾句。宋青城卻覺得皇帝陛下莫測高深,他初任內務府總管,本就戰戰兢兢,給明湛這不陰不陽的幾句話一說,宋青城短時間內除了忠心是啥心都沒了。
故此,明湛交待他悄悄備太後禮服金冊金印的事,宋青城當真是一絲風聲都不敢往外泄漏,瞞的嚴嚴實實。如今內務府將東西往上一獻,明湛加賞內務府諸人一個月的俸祿,其動作之快,令一乾朝臣目瞪口呆。
明湛特意喚欽天監出列,打量這老頭兒幾眼,威脅道,“去年地動,你觀的天象我可都記著呢。嗯,還有我去年冬天找你問氣象的事兒,不少人跟你打聽,你把消息泄露了出去,對吧?”
欽天監那上一副要厥過去的模樣,趴在地上,哆嗦著話都不會說了。
明湛揮揮手,留給欽天監一個開放式結局,“起來吧。”
欽天監的地位,雖然官職不高,有時卻是一招奇兵,武則天都能中招,可見其威力了,不得不防。
明湛掃一眼階下群臣,醜話先說在前頭,誰要是想使出什麼手段,也莫把他當成傻瓜。
“禮部與內務府籌備太後回宮之事。”
歐陽恪宋青城連忙領旨。
衛王妃入宮一事,足拖了兩個月才解決,明湛下朝後吃過飯便跟阮鴻飛說了。
阮鴻飛用折扇敲敲掌心,笑道,“好好,待衛姐姐正位壽安宮,看你小賤爹要如何給她見禮。”
明湛一口蜜水噴到了地上去,斜著眼看阮鴻飛,“你給我母親叫什麼?”還姐姐弟弟上了,靠!
“我們早就認得,喚一聲衛姐姐也沒錯吧。”
“唉喲唉喲,阮弟弟阮弟弟,哼!”明湛醋個半死,陰陽怪氣一陣不出火,過去搡阮鴻飛一把,“你少姐姐弟弟的亂認親,你嫁了我,就得隨我叫,叫母親就成了。要嫌不親熱,你叫娘親也成。”
阮鴻飛抓住明湛一隻手腕,輕輕的往榻間一拽,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明湛倍覺沒麵子,嘟囔道,“你彆有事沒事兒拍我屁股,青天白日的,給人瞧見可怎麼好。”
“再翹一點兒就好了。”阮鴻飛揉了一把,在明湛耳邊低語。
“屁!”明湛一臉不服氣,憤憤然,“你瞎子吧,我屁股還不翹?你再好好摸摸。”送上門給阮鴻飛摸,眼瞅阮賊就要得手,明湛忽然得意一笑,擰住阮賊手腕,挑著小眉毛壞笑,“知道你就想占我便宜,美不死你!”蹦噠蹦噠跑了,到門口又回頭遺囑一句,“晌午彆吃飯,我叫他們傳話兒了,咱們去跟母親一道吃。”
阮鴻飛揮揮手。
明湛帶著何玉李金福去了上書房。
如今明湛當家,凡事劃出道道兒來,幾點來上書房議事是有規定的。沒有特殊情況,明湛從不遲到。
明湛還剽竊了句名言守時是帝王般的美德。
做為一個年輕的比較有主見的帝王,明湛還是稍稍改了改上書房的規矩,他從朝中提拔了中青年六位探花兒,做他秘書。
阮鴻飛知曉此事後,牙疼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