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端玉正襟應是。
歐陽恪無奈,“這叫什麼話,三年一春闈,也隻有一個狀元而已。要照你說,我也不是狀元,當初不若不考啦。”
錢永道笑,“你明知道我說的是這小子。”
錢端玉幫著添茶。
明湛下朝回去罵罵咧咧的解下龍袍中間的鑲玉束帶,踢去朝靴,幾下子去了外袍,對阮鴻飛嘰咕道,“媽的,又跟我說造墳的事兒了?”
皇家說話向來文雅,“造墳”二字,阮鴻飛想了會兒才明白明湛說的什麼事兒,失笑道,“這也沒什麼不對,將來你死了不得埋墳裡啊。帝王陵,造個十年也正常。大賤的陵寢,現在也還建著呢,你當初說隻做二十年皇帝,臣子們得抓緊時間哪。”
明湛瞪圓眼睛,“我說做二十年皇帝,又沒說隻活二十年。難道我不做皇帝就得馬上死不成!”這叫啥話啊!
阮鴻飛得承認自己口誤,伸手拉明湛過來,握住明湛的手直笑,“我是說,你當政時把陵寢建好,也省得受委屈。”
“到時死都死了,還知道委不委屈啊!”明湛實在不明白古人的腦子,他看著阮鴻飛那張芙蓉麵,得意道,“再說,我死了也隻想和你埋一處兒,千百年不叫你安生。”
這情話,到小胖嘴裡咋這個彆扭呢。阮鴻飛砸摸著。
歐陽醉看他爺爺喝的七分醉,趕緊將老爺子小心扶著,一路送回臥室。
歐陽醉是歐陽恪自小看大的,長子嫡孫,祖孫兩個感情著實不錯。歐陽恪展開薄被給老爺子蓋上,歐陽恪揮手掃去,坐起身,眯著眼睛含糊不清道,“臭小子,端了茶來,我就喝了點兒酒,又不困,哪個要睡覺呢。”
知道老爺子出去喝酒,府裡小廚房早就備著醒酒湯呢。
姨奶奶端上一盅醒酒湯,歐陽醉一瞅這位新姨奶奶就頭皮發麻,也不知道他爺爺是啥眼光,怎麼就喜歡這種眼睛裡帶著小勾子的女人呢。
“太爺,奴婢服侍您喝湯。”
歐陽醉正想悄悄退下,歐陽恪已道,“把湯給醉兒,你下去。沒事兒在屋裡安生繡花兒,出來晃蕩個甚!”
歐陽醉忙接了湯,那新姨奶奶風擺楊柳的下去了。
歐陽恪喝了兩口酸湯子,皺眉打量著孫子,“不爭氣的東西,一個女人,你怕個甚!”
“孫兒這不是想避嫌麼?”您老什麼歲數兒了都,這姨太太比歐陽醉尚小五歲,嫩的一掐一把水。歐陽醉在心裡難免抱怨祖父一二。
歐陽恪搖頭笑道,“真是個蠢的,避也該是她避。你是啥身份,你這是府裡正經的小爺,桃紅是啥身份,一個奴婢而已!你倒避著她,真個蠢的!”
“叫你多跟錢家小子交往,你怎麼就不聽話呢。”
歐陽醉眼睛微亮,“祖父,我現在都要當差,哪個有空呢。”關鍵是錢端玉在他祖父的嘴裡那絕對就是一完人,還是極遭人恨的那種,歐陽醉想到錢端玉就彆扭。
不過,他今日另有事情與祖父說,神秘兮兮道,“祖父,您知不知道棲鳳觀的鐘神仙?”
“不就是一道人麼?”
“鐘神仙怎是一般的道人呢,道行高深。”歐陽醉道,“祖父,您看鐘神仙這樣有本事,帝都不知多少達官顯貴的找鐘神仙算命呢。不如,將鐘神仙推薦給陛下,若是陛下心喜,也是大功一件呢。”
歐陽恪手一揚,半盅子解酒的酸湯就潑在了孫子臉上!
“無知的孽障!”歐陽恪啪的砸了碗,蒼老的眼中迸出兩道寒光,歐陽醉嚇的當時就跪下了,就這兩頰還分彆挨一耳光,縮著肩膀不敢說話。
歐陽恪到底年紀大了,乍一動怒,頭就開始暈眩,一掌拍在桌上,支撐著身體,怒斥,“我們是何等人家兒!書香門第,子弟皆以科舉晉身!怎能與那些神鬼之人相處之!你竟然還妄想去舉薦一道人,你知不知道什麼是辱沒門楣!”
“叫你念書,你荒於嬉戲,春闈落第。如今好容易得聖上隆恩,你得以君前侍奉,不老實當差,偏又興了什麼舉薦神鬼道人,引聖君入邪道的念頭兒!”歐陽恪氣的一陣大咳,憋的兩頰胭紅。
歐陽醉連忙認錯,上前給祖父順氣,“祖父,我知錯了,我已知錯了,您彆急。”
歐陽醉挨了倆耳光一頓臭罵,也沒敢在禦前引薦鐘道人,結果這巧宗轉眼就被人搶走了。
史料記載武皇帝初年,給事中方慎行舉薦道人鐘於禦前。武皇帝問之鬼神事,大喜,命道人常侍左右,恩寵非常。
其實,如果明湛能看到這段史料,他肯定得說,史官說話太誇張啦。
而且,據後世分析,武皇帝與文人始終保持著非常友好的關係。文人最是偏心,對於心儀的帝王,也會有一定程度上超越事實的讚美。
不過,關於武皇帝與鐘道人的記載,口吻相當的嚴厲。
尤其是這位給武皇帝推薦鐘道人的給事中,其後,竟然以不入流的五品小官兒之身入主佞臣傳,並在其間占有一席之地,可見當時文人對此二人的痛恨與唾棄。
方慎行出身曾經的靖國公一族,如今的越侯是他的族兄。
換言之,此人與仁宗皇帝的發妻――方皇後同族。
自鳳家兄弟掌權,方氏家族的輝煌就已是過去式。鳳景乾沒找他們算前賬,這就是他們的運氣了。其實鳳景乾很想算一算前賬,奈何方家乖的跟狗似的,實在挑不出刺兒來。
鳳景乾又不是啥昏庸之君,方皇後還曾在先帝麵前大義凜然的舉薦他為太子,有前番情理,鳳景乾硬是沒動方家,隻是將靖國公的爵位貶至越侯。
當然,後來鳳景乾得知方皇後安排了阮鴻飛這一賤人做後招兒,十分後悔怎麼沒將方家削爵查抄!
不過,最終,鳳景乾仍未遷怒方家,當真算得上一代明君了。
方慎行於越侯府血緣不近不遠,誅九族反正能算上他一個。
按史料的記載,方慎行很冤枉。
他冤枉的地方在於,鐘道人是他舉薦的沒錯,可是,並非如史料所言,他佞臣啥的。人家隻是在朝中很正經的上奏皇上,言及鐘道人在民間威望非常,皇家不如收為己用。言下之意就是,給姓鐘的個官兒做,建個觀啊廟的把他圈起來,這樣放著讓他在外頭盅惑民心啥的,非常的不好。
方慎行完全是一片忠心,且有遠見。
因為他認識到了宗教的危害性。
朝廷為什麼做和尚做道士的得給他們頒發剃度碟文才算數兒呢,不然,你就是假冒。
假冒宗教人士的罪過也不輕呢。
這就說明朝廷在宗教方麵人數兒始終有著嚴厲的控製。
方慎行不是個笨的,在明湛看來,他絕對比一般人聰明。姓鐘的這麼在外頭晃蕩,現在還開始發書贈民,由於中國的神仙太多,明湛也沒搞明白鐘道人所信仰的是哪路菩薩神仙。
可是,明湛對於邪教的認知比任何人都深厚。
譬如,西藏,活佛的地位與藏王是相仿的。這就是最鮮明的,宗教滲透政治的例子。
明湛原本是想著從淑玉長公主那裡將鐘道人引出來,結果也不知怎麼回事,自從上次進宮後,淑玉長公主就說胎象不穩,也不入宮了,一門心思的在家安胎養身子,鐘道人的事兒自然也就沒影兒了。
如今朝中又有人提起,嘖嘖,這完全就是順著明湛的心肝兒提的啊。
明湛當即一事不煩二主,命方慎行引鐘道人進宮,明湛要親眼瞧一瞧這鐘道人的神通。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已畢,心肝兒們早些睡吧~
多謝0號糾錯,都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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