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也很男人。
與他初見時,他講話奶聲奶氣的。
他管我叫萊婭妹妹,我就叫他傻哥哥,笨哥哥。
我和哥哥一樣,是後輩裡靈力最出眾的孩子,他比我大三歲,會教我各種各樣的靈術,教我將火焰焠在匕首上,這樣刺到敵人身體裡時會更疼。
回想起來,我第一次學火靈術的時候,把圖書室燒了個精光,哥哥替我在角樓下跪了三天,父親才準他起來。
那天,我架著他爬起來。他踉踉蹌蹌,自顧自地表情瀟灑,但我卻在他身邊嚎啕大哭。
“哭啥。”
“我就哭,哭是你傻子!”
小女孩是越哭越起勁的,我抽抽搭搭的完全收不住,越說越大聲“明明是我犯了錯,為什麼要讓哥哥來替我罰跪!”
“族長覺得我教得不好。”
“哥哥教的很好,都怪我,是我沒學好!”
哥哥搖了搖頭,隻好說道“那還能怎麼辦呀,這火元素,是容易犯錯的元素,不然為什麼咱們的祖先,都是其他國家的亂臣賊子呢?”
“哥哥不能這麼說,火神很偉大的。”我揍了他一拳,抹著淚說道“你還說!你還說!哥哥從來都沒有錯,你不許自己怪自己,以後你還得繼續教我其他的東西呢”
“你還想學什麼呀?”
哥哥笑了,像圖畫冊上年輕的太陽與火之神。
“你會的,我都想學。”我撅著嘴,眼睛裡啜著淚花,故意楚楚可憐地說,“我想學長弓,想學匕首,想跟你一樣做個雇傭兵。”
“你想得挺美。”
“哥哥!”
“哈哈哈。”他笑得渾身顫抖,“逗你的。學,等我傷好了就教你。”
“不過,當雇傭兵什麼的,你彆想了,我們兵團不收女孩子。”
我氣鼓鼓地說“費根城裡好多女性寶藏獵人,哥哥你騙我!”
“做雇傭兵,可是要在背上刺青的。”
他撩開上衣,露出肌肉結實的後背給我看。
我摸著他左側的肩胛骨,那塊光滑的皮膚上有個很明顯的藍黑色紋身。
“很疼,一針一針地紮,畫完這個圖案,得大半個小時。”
“你幾歲紋的?”我問。
“十六歲的時候,就去年秋天。”他把上衣拉了下來,正色道“我的好妹妹,你千萬彆去,不然我又得跪好些天。”
“我知道。”我嘟噥著,“我們女孩子都怕疼。”
哥哥忍著笑意,說道“那最好,等我成年,才不想娶紋過身的女孩子。”
我噢了一聲,又問“真的?”
“也不,我這人沒啥原則。”哥哥揉揉我的頭發,笑道“如果是你,怎麼都行。”
“你想得美。”我白了他一眼,心裡樂開了花。
在我十八歲那年,凱倫叔叔帶我和哥哥去了格裡帝國王宮。
王宮的紅色圓頂像鼓起來的船帆,雖然我還沒見過海。
“王子殿下在等你們,快去吧。”叔叔說。
早早就聽說當今王儲,那個叫洛克·蘭登的家夥辦事毫無章法,手下的人辦事也不成體統,跟那些平日裡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沒什麼兩樣。
我素來不喜歡這樣的人,我沒有家族的野心,而且單純覺得這王子不是什麼值得深交的朋友。
他們兩個很熟,看起來交情頗深。但誰是真的樂意去跟當今王上的兒子打交道呢?按我對哥哥的了解,他反正是裝的。
洛克·蘭登見我第一眼,說“萊婭妹妹,最近好嗎?”
我思來想去,措辭道“王子殿下,萊婭一切都好。”
自那以後,哥哥就再也不叫我萊婭妹妹了,他隻喊我萊婭。
父親與凱倫叔叔官位都很高,與王子交好總是在所難免的。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我見了他一次,就從詹森·西塞爾家妹妹,變成了洛克·蘭登的妹妹。
平日裡哥哥都是瀟瀟灑灑的,這回我怎麼問,他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說了。這洛克·蘭登雖然是王子,再怎麼說也是個人,還能把他生吞活剝了不成?
後來哥哥總出入王都,去那些很熱鬨的場合。比如王子殿下最喜歡的幾家酒館,還有訓練靶場。
我偶爾去看,他用那柄龍頭長弓,一遍又一遍地射人型靶子。
“它們又不會動,總練這個有用嗎?”我問。
“我也不知道。”哥哥拉滿弓弦,騰騰騰連射三箭。
“我練得可能不是精準度。”他又說,“是如何迅速的,在對方未作出反應的時候,直接殺了他。”
我輕身向前,舉起他的長弓,動作隨意地瞄準前麵的靶子。
“哥哥想殺誰?”
我回頭看他,他的眼睛裡卻是十足的寒意。
像他父親,凱倫·西塞爾大將軍,冷漠、無情,威懾力十足。
“想殺一個絕對不會出現在懸賞令上的人。”
騰!
箭已脫手,劃過一道火紅的直線。
我遙遙望去,正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