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謙嗓音虛弱“我這病有年頭了,”
“什麼病?要什麼藥,我這就請醫生。”
“這是那年查平王落下的病根兒,讓我休息就好。”蔡謙竭力的和梁仁對眼神。
兩個人足足的對視一刻鐘,在這段時間裡,梁仁把有關知道的平王事跡一一回想,眼神的力量是強大的,蔡謙負責點頭,心照不宣的作用下,梁仁訝然的笑了。
讓長安等人退後,梁仁審視著豬頭酒鬼,從他淋雨後更顯腫脹的麵容到他仍能清晰表達的眼神,最後斷定蔡謙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他表麵糊塗內心卻不糊塗,至少,他有時候不同流合汙。
在南興是不和魯王不和張彙青一條心,在其它地方,也有自己的獨立主張。
梁仁非問個明白不可,否則他覺也睡不著。
目光已經炯炯有神,表明主人很是在意,神情卻漫不經心的模樣轉向江麵,看那波起波沉,雖然在同一條江裡,可不是每一道水波都向著同一個方向。
暗流,決定著水波的出路,那麼誰是蔡謙的暗流?
“你不願意查走私,為什麼?”
蔡謙還想對眼神,可是梁仁不看他,苦著臉無法,腹誹著親口說的是證據,咱們還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就懂了這該多好。
哼嘰道“平王也是沒有辦法,他要打仗,需要兵器”
“就這嗎?”梁仁又問的輕飄飄。
蔡謙有抓不著力的感覺,在他幾年的禦史曆程裡,也最怕回答的人無重點可抓,假如是犯人還有其它辦法,這是殿下他窩著火,吃虧的滋味可真不好。
為什麼是我回答,而不是殿下表表心跡呢?
蔡謙的眼神裡充滿憤怒,嗓音裡全是柔和“卑職在盤查平王的差使裡降的官職”
“我知道,可我沒有想到真實的原因是我還是不猜了,你這當事人說說。”梁仁唇角噙著笑容。
都猜的出來為什麼還要我說?
蔡謙的內心繼續憤怒,左右看看這是晉王的地盤,麵前是殿下,後麵是侍衛
“你還可以跳江。”梁仁好心的指路。
蔡謙試試軟綿的身子,果然打熬的才是本錢,他入仕以前的筋骨全葬送在白天黑夜的查找證據上麵,這幾天的酒竟然入骨的折磨,他氣急敗壞“平王殿下的一批走私物品,從卑職裡丟失。”
“證據確鑿的那種?”梁仁盯著他。
“證據確鑿的那種。”
江麵上的風新鮮,承平伯夫人的回話新鮮,遠不如蔡謙的回答新鮮,梁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甚至忽略船上的動靜,打算認真推敲蔡謙的為人。
他的內心正直?就有交往的可能,畢竟梁仁誰也不想招惹,隻想守好他南興的地界。
他故意這麼說,那麼內心狡詐,這是想哄自己的真心話,把話全套出來,然後翻臉不人,直接和自己往京裡打禦前官司。
江水翻滾黑若深淵,人心可能比江水更深,沒有靠山的晉王梁仁不敢輕易的試探,哪怕他饞涎欲滴的想要結交一位禦史。
如果放過這個機會,又相當的可惜,蔡謙吐露的總有一些是真話,哪句是個機會,可以和他來點知心言語。
抉擇總是無時無刻的出現,讓當事人艱難的無從選擇,梁仁在這樣的抉擇前麵,也是苦惱不已。
但是,機會也是無時無刻的跳出,此時的大船上,鬼鬼祟祟的蓑衣人整齊的下船。
“殿下。”
長安輕聲提醒,小廝的意思現在拿人倒也不錯。
“不不。”
蔡謙煩躁的抬手,被迫回答的真心話讓他渾身難安,可他還能冷靜的分析。
“現在不是最好的機會。”
長安不服氣“這麼說,根據呢?”
“下船的人身姿隱密,可見船的主人他不知情,敢於栽贓的都有背景,現在拿人一來這裡是碼頭會引起混亂,二來江水滔滔隨時隱藏行蹤,三來船主人又不知道底細,撬他的嘴不如歇著,倒是他肯幫忙,還能中點作用。”
長安啞然閉嘴。
永守接著不服“大人,現在拿人贓並獲,雖然說江水是最好的逃脫通道,可殿下布置的周密,好歹也能拿下幾個活口。”
蔡謙眯眯眼,兩道諷刺的眸光“什麼人,什麼贓?這裡是停大船的碼頭,你會數數兒嗎?點點,這裡有多少大船,每船多少人,一人一張嘴,你拿下的人如果嚷嚷為晉王殿下辦事,你還想把這船上的人全滅口是怎麼著?”
說著說著,禦史的氣勢出來,挺胸腆肚都在不經意間,在風雨裡像一座巍峨不可忽視的高山,隻能仰視他。
永守張張嘴,也無話的退開,蔡謙還不肯放過他,罵道“三人成虎,難道你沒有學過?”
永守忍氣不發。
梁仁忍俊不禁,他今天的領悟全在三人成虎上,不認字兒的的承平伯夫人這樣說,科舉出身的蔡謙也這樣說,殿下喜笑顏開。
深深施禮“多謝大人教我,大人,此前多有得罪,請不要怪仁才好。”
他自謙的用上名字。
蔡謙是真的沒喝多,就是有點骨頭酥,帶著不麻溜避到一旁,小聲的嚷著“尊卑有度,我還要多活幾年呢,折壽,折壽啊。”
等到梁仁帶笑直身,蔡謙又溜回來,涎笑道“殿下,怪罪是沒有,如果可以的話,您還把我哪來哪送回,今兒我逞能拚酒,還有三壇子沒喝,風月債不能欠,風月酒債更欠不得。”
“好,你去樂吧。”梁仁笑容加深。
永守接的,永守送,小廝老實模樣等著帶路,蔡謙又回身,正和梁仁說著。
“您晚點兒再上船,那船上喝酒的三個人,一個精明的死老頭兒,一個白胖的憨大漢,另一個喝著酒作著揖,應該是船主人,等他們散了,再尋船主人說話不遲。”
梁仁聽話聽音“怎麼,你認識那老頭兒?”
蔡謙給他一個後背,催著永守“快走快走,風月酒債可不能欠”
梁仁送上自己的佩服,從接來蔡謙,他看似沒有正經八百的打量過大船,可是就是隨意的幾眼,建議頭頭是道一針見血,還變相的指出作祟的人,此人實乃人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