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季林竟然還是如此的怯懦!
對!
在這些士兵的眼裡麵,季林就是怯懦的!是不可理喻的!是無可救藥的!
反倒是王恩幾人,一聽說季林打算放了他們,當即不顧那些人按著,連忙掙紮著起身,狼狽的逃竄了出去。
“這四人,厚葬吧……”
“另外,告訴那些反賊,明日一早,我季林在南城門下,應戰!”
季林慢慢的對著那些人說道。
緩緩把地上的寶劍撿了起來,站起身朝著外麵走去。
他自然知道,那些手下的將士對自己是失望的,他也不懂,自己如此的堅持,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難道一個人,真的能夠沒有信念嗎?
難道作為一個軍人,可以沒有自己持守的東西嗎?
難道自己這幾十年來的堅持,都是錯的嗎?
季林不斷地問著自己,不斷的懷疑著自己,不斷的審視著自己。
夜已經深了。
或許是因為大戰的前夕,整個三泰城裡麵格外安靜。
慘白的月光照著三泰城,給整個三泰城蒙上了一種悲戚的感覺。
季林坐在桌前,一盞昏黃的鬆油燈閃著微弱的光,照得季林臉上,讓憂愁的臉色顯得更加蠟黃。
原本半白的頭發,短短一夜的時間,竟已經全白了。
季林歎了口氣。
“沒想到,我季林縱橫一生,到頭來卻會以這樣的方式謝幕。”
“老兄弟,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就再為這大乾,做最後一件事吧……”
季林輕輕的研著磨,拿起筆來,眼淚卻先流了下來。
“老臣望北而拜,對於陛下,心中既有愧,也有怨。”
“但事已至此,老臣並不想多說什麼,君是君,臣是臣,臣一生的堅守,一生的信念,無怨無悔!”
“如今三泰城被反賊包圍,軍心渙散,京城也危在旦夕,當今之力,已經不足以對抗盟軍,但臣有一計,或許會助陛下應付眼前的局麵。”
“反賊人馬眾多,但也有一個最大的軟肋,便是不能齊心合力,皇上應該把傳國玉璽拋出來,主動送給盟軍,借此分化。”
“但不應該送給勢力最大的楊榮,而要送給勢不可擋的李明成,此人野心勃勃,用此玉璽定可引發內亂,臣已經派遣了數萬兵馬回防京城,陛下進可以殺賊,退可以帶領京城兵馬,暫時前往東北方向的青州躲避。”
“青州的青州城,有著悠久的曆史,城防厚重,而且多年沒有兵禍,糧產豐厚,就算固守,也能撐很長一段時間。”
“就算反賊能夠舍棄偏見,一直追趕,到時候糧草用儘,也一定會瓦解,不攻自破,到那個時候,皇上手上的這二十幾萬兵馬,便是最後的威武之師,一定能夠重新奪回京城。”
“到時候陛下天威難擋,相信再無質疑陛下之人。”
“臣已經老了,背負著靠山王的名號也很多年,老臣知道,如果臣還活著,那對於眾多的諸侯來說,就會齊心協力的對付老臣,如果臣死了,沒有了外敵,就一定會內亂,他們不會那麼順利打進京城的。”
“進退之間,全在陛下掌控。”
“臣之死,無需緊要,臣隻希望,陛下能夠勵精圖治,親賢臣,遠小人,方可成就一番偉業。”
“臣無力絞殺反賊,幽州也已淪陷,實在愧對皇恩,唯有以此殘軀,為陛下儘可能的誅殺反賊,以報皇恩!”
“老臣季林跪泣!”
季林寫完之後,不由得老淚縱橫,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幾歲。
想著自己守護大乾,卻落得一個分崩離析的局麵,實在是唏噓不已。
緩了好久,季林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來啊。”
季林喚過一人來。
“你連夜把這封信送往京城,一定一定,要親手交在皇上手中。”
季林對著那人鄭重的說道。
“是!”
那人拱手退了出去。
看著那人遠去,季林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
在這一刻,所有的功過是非,所有的成敗對錯,對於季林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他是大乾之臣,是大乾的靠山王,更是大乾的戰將!
唯有一戰!
以顯大乾之威!
季林來到院子當中,把囚龍棒拿在了手上。
“老兄弟,你也很久沒有戰鬥了吧?”
“等到明日,你我再來一次翻江倒海如何?”
季林撫摸著冰涼徹骨的囚龍鐵棒,大喝一聲,一人一棒,在這院中飛舞騰挪起來。
囚龍棒赫赫生威,似乎就連這滿地月光,也要被驅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