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宗師們卻不需要。
他們可以橫行一世,直至壽儘坐化那一刻,才會衰朽下去。
“我尚未打破玄關,修成無漏之體,壽數之長久就已經足以比及換血境,不知我到了洗髓境之後,再鎖住自身精元不失,未來能夠存活多少歲月?”
陳牧仰頭看去,看到的是光禿禿的岩壁,但目光卻仿佛穿透了山川,望向天穹。
儘管他的年紀才僅有三十來歲,但他終究是兩世為人,他無法接受像天妖門那種為了延長壽命而化作妖物一樣的邪法,可誰會不願意活得更久呢。
何況。
縱是萬年老妖,也會化作塵埃,千年王朝,也會歸為塵土。
倘若將武道修煉至儘頭,真的能夠觸及到‘不朽’,那麼他將不倚外物,持刀前行,堂堂正正的走出這條武道至高之路!
“呼。”
陳牧緩緩平複了一下呼吸。
實際上在這封閉的山穴中,呼吸之間吞吐的也不是氣息,而是天地元炁。
他並未急迫,閉上眼睛緩慢的調整著自身狀態,平複自身心境,正如練就玉骨則衝擊五臟毫無障礙,練成無垢之體,衝擊洗髓也當是輕而易舉,隻不過玉骨還有很多人能夠練成,而無垢之體則並不存在於各種典籍之上,屬於一個僅存在於設想中的境界。
隻是陳牧已將這個設想化為了現實。
就這樣陳牧閉目調息,直至周身氣血一一撫平,體內元罡繚繞交彙,心靈似與肉體徹底合而為一之際,他的視野忽然一空,但見自己仿佛一下子躍升至另一個世界。
目光所及之處,天地之間一片昏暗,僅有一條斜斜向上的階梯,呈現在他的視線之中,在那階梯的儘頭,則是一團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玄光。
似是一扇門,又似是一個關卡,又似乎就是這一片世界揉縮的那一點。
打破它。
衝出去。
就是另一片天地。
“這就是天地玄關……”
陳牧仰望著那階梯儘頭的那一點玄光,不需思考,心中便已自然明晰。
所謂玄關,既是存在於肉體上,又存在於精神上,是肉體、精神以及‘外天地’三者相交的一點,玄之又玄,而他眼前所看到的,便是玄關中的‘心關’。
要徹底打破玄關,便要同時破開‘心關’、‘體關’以及‘天地關’,無論從哪一點開始都是一樣的,唯有一鼓作氣,三關皆破,才能終成宗師。
陳牧本以為自己會由體關開始,沒想到隻是調整心境,便先一步看到了心關。
“從心關開始麼,也可以。”
陳牧心神平靜,到此之時自然不會有任何的退縮和自我懷疑,踏步便登上了那一道階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去,走向那階梯儘頭的玄光。
這一個個階梯,看似仿若台階,但實際上卻堆砌著他至今為止所修的全部武道。
踏、踏、踏、
每登上一個階梯,陳牧便看到了無數自己記憶中的畫麵,那是他苦修的‘磨皮’,是他苦熬的‘練肉’,是他修煉的虎魔鍛骨拳,是他修煉的金玉磨皮法。
每一步踏過,都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向他的心中點問。
有悔否?
有缺否?
有憾否?
這一句句話語仿佛是武道對他的質問,又仿佛是內心中對自己的發問,而陳牧的答案自然是明確且肯定的。
無悔、無缺、無憾!
這些點問絲毫無法影響他的意誌分毫,也絲毫不曾阻礙他的腳步,甚至都不能讓他稍微停滯一點,他的步伐始終平緩,始終穩定,一步步向上。
自磨皮以來,練肉、易筋、鍛骨、煉臟、淬腑……每一步他都是竭儘所能,曆經艱苦和辛勞,一步一個台階,一步一個腳印的練到極限,自然不會對自己的武道有任何質疑。
踏、踏、踏、
就這樣陳牧步步登階,終於來到儘頭,看向那一團玄光,好似化作一道門戶。
這扇門由八種色光組成,每一種光華以及氣息,陳牧都熟悉無比,這是他所練的乾坤八相,是他所掌握的意境之能。
這扇門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玄關無悔,一旦過去,那便再也不可更改了。
武者雖然能一直修煉意境,就像楚景涑這些人,哪怕突破宗師,也能繼續去試著練完整的‘乾坤意境’,但他們卻永遠不可能練成‘乾坤武體’了。
因為以什麼意境突破的玄關,就奠定了什麼樣的根基,此後無法再更改,正所謂玄關無悔,從這一步踏出去,就注定了往後的一切。
踏、
陳牧在這玄關之前,沒有絲毫的停頓,一步踏出,邁入其中。
乾坤已是當世至強的武道,他走上這條道路,自然更不會質疑自身武道,何況他的武道意誌也早已到了比及宗師的層次,這一條心關對他來說,可謂毫無難度。
越過了心關,陳牧的意識一刹那間回到體內,就感知到自身的元罡內息洶湧澎湃,已是沿著他的脊柱步步攀升而上,抵達儘頭,至顱頂玄關的邊緣,在那裡徘徊。
這是體關。
陳牧心中幾乎沒有任何波瀾,就這麼調動著元罡內息,凝聚於一點,然後一衝而上,耳畔響起仿佛冰麵碎裂般的聲音,那一道肉體的關卡猶如紙糊一般,一股而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