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聽罷花弄影的話,略微咀嚼了一下這個詞,但卻並未說些什麼,隻是將一雙幽靜深邃的眸子,投向遠處,將茫茫無垠的海水收入眼簾之中。
平定山河,禦極稱尊,從來都不是他的心之所向,倘若是很多年前,聽到這些話語,他也許心中也會泛起些許波瀾,但現在的話卻是看的十分淡然。
相比起超脫天地,踏足神境,這些塵俗之事在他眼中已並無那麼重要了。
但若是天下紛亂,民不聊生,億萬黎庶困頓於水生火熱之間,那麼他也並不介意為此出手,重整世間格局,畢竟那於他而言,已並不算是什麼難事。
“先回寒北。”
陳牧最終開口說道。
對如今的他來說,天下形勢,他已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之能,反倒是沒有那麼的迫切去理會了,時隔兩年多,他隻想先回去寒北,回去玉州,看一看那裡怎麼樣了。
而在那之後,便從玄機閣、血隱樓開始,還有韓王姬玄非、梁王姬玄真,甚至還有天妖門,天屍門,一個都跑不了,他會將當年的恩怨一一清算!
……
也就是在陳牧與花弄月、花弄影兩人一起往大宣歸返的時候。
關於陳牧再次現身外海,登聽潮崖,與聽潮崖的天人太上坐而論道的消息,也是終於跨過了茫茫大海,跨過了大宣的浩瀚疆土,抵達了中州。
中州,京都,皇城內。
一座座宮殿金碧輝煌,遙遙相望便能感受到一種世間極尊的氣派,令人不自主的就心生敬畏,想要將頭顱低垂下去。
行走在宮殿外,回廊之間的太監或宮女,都是低垂著頭小步行走,行走之間步伐雖快,但卻都小心翼翼,連一點腳步聲也不敢發出,令整片宮廷都是一片幽靜。
而就在這一片片幽靜的宮殿深處。
一方恢弘大氣的書房內。
一尊尊書架豎立兩側,那撐起宮殿的庭柱上,皆雕刻著金色的龍紋,象征著皇權的威儀,是這茫茫天下九十九州的中心。
如今天色已漸昏暗,但書房內仍然金碧堂皇,光芒明亮,就見一枚枚雕琢著龍型的白色玉珠,鑲嵌在各處,皆散發出一縷縷柔和的白光,交織在這一方宮殿內。
此刻。
位於禦書房最深處,一方米黃色的矮榻上,一道披著黑色龍袍的身影坐在那裡,其人麵貌年輕,但舉手投足間卻已有一種帝王之威儀,令整個書房內都一片肅穆。
韓王。
亦或者說,當今宣帝,姬玄非!
此刻的姬玄非,一雙眸子中泛著一抹壓抑陰沉的神色,而整個人身上更是不斷的有一股股深邃渾沉的氣機流露,令前方跪伏的一名內侍隻覺得脊背發涼,冷汗不斷冒出。
這一陣陣的氣機流露,並不是因為姬玄非動怒,而是他的武道境界才突破不久,尚且無法很好的掩蓋自身氣息,這是屬於換血境的氣息。
是的。
在繼承大統,得到帝位,有了乾坤鼎的憑依之後,他困在洗髓境多年,終於是一步跨過了那道門檻,修成換血,登上了淬體武道的第八境。
據他所知,無論晉王還是楚王等人,如今都不曾邁入換血。
諸王之中他雖不是最晚修成宗師的一個,但也是位在倒數,而今卻是一步步趕超上去,登上了帝位,連武道修為也終於一步跨過諸王,令他整個人的心境氣魄都不同了。
但。
此刻哪怕是踏入換血之境,身為大宣帝王,姬玄非的麵容上卻仍然難掩一絲陰霾,因為他得到了消息,一個目前最不想聽到的消息——陳牧再次現身了。
“此人終究也踏出了這一步。”
姬玄非眸光冷漠。
根據情報,陳牧此次現身,可謂是囂張至極,在外海根本毫不遮掩行跡,一路橫行而過,可以說是踏入換血之後,已經有了俯瞰世間,淩然眾生的心態。
陳牧的實力非同小可,當年尚未踏入換血,就能以一敵七,將玄機閣主等七人擊潰,而今修成換血,恐怕在個人武力上,已是真正達到了舉世無敵之境。
倘若晉王楚王等人,不這樣與他作對,而是願意統合朝廷勢力,那麼縱然陳牧現世,無敵天下,他作為堂堂宣帝,禦極而尊,也能夠泰然應之,不懼分毫。
可偏偏晉王楚王等人,寧可裂土封疆,割據自立!
當真可恨!
陳牧這樣憑個人武力橫行天下的人物,不可能因為他繼位為帝,就對過去的仇怨置之不理,倘若給他足夠的時間,慢慢收拾晉王楚王等人,將各方勢力一一統轄收攏,最後統禦天下九十九州,那麼單隻陳牧一人,縱然武力蓋世,也撼動不了大宣天下。
可如今天下九分,割據分裂,這就十分麻煩了。
正如他奈何不了晉王等人一樣,如今的他也一樣難以調動足夠的力量來對抗陳牧,雖說在中州,在這皇城之中,他坐擁大宣底蘊,不懼任何人,可在外就難以應對了。
“陛下。”
“當年舊怨,不過是時勢而成,咳,咳咳,如今陛下已禦極而尊,位在九五,與曾經已截然不同,何懼世間一武人,且令人修書一封,陳述利弊,當可化乾戈為玉帛。”
身披玄袍的玄機閣主,不知何時出現在姬玄非的一側,躬身一禮並低聲開口,他的麵容看上去比過去更蒼老了許多,但一雙眸子中卻是迥然有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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