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去看看真正的女兵是什麼樣子。”侯聰說,看白衣一直默默不言,好像哪裡變了。“到底是女人,瞬息萬變,真可怕。”
侯聰打了個小小的冷戰。
侯聰營裡有200女兵,她們住在最裡麵,在營房前列隊迎接武衛將軍的到來。白衣一個個看著她們,覺得她們真好看啊,有微黑的臉,威嚴的表情,有幾個特彆漂亮,大眼睛像貓一樣。她們都比她健壯,個子雖然高矮不齊,但是氣勢上非常威武。
白衣知道此時此刻她們不能流露什麼,但是如果能夠說說話兒,可能可以做朋友的。她平日裡除了父親和哥哥,身邊都是老媽子,和這些同樣年紀的女孩子,已經像有半輩子的時間沒有接觸了。她覺得格外親切,戀戀地,不想離去。
侯聰在白衣臉上讀到了寂寞。
“怎麼了?”他問她。
“她們有和咱們一起南下的嗎?”白衣悄悄問。
“這是機密,如今隻有皇上和我知道。”
“那就是有。”
白衣如此說,又噎了侯聰一下。侯聰這下算認清了她的本來麵目淘氣得很,看起來木木的,都是表象。又淘氣又大膽不亞於死猴子宇文長空。——可能白衣更可怕,長空在巷裡、胡同裡都混過,多少被人世間的規矩束縛了些,而她才真的是敢上天入地,無拘無束,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
兄妹倆簡直是絕配,尤其是抓人話語裡的錯兒,一抓一個準。
也許正因為如此,她才顯得可怕又討厭吧。侯聰想著這這些,看她頭發也亂了些,臉上不知何時被掃上一塊灰塵,連忙給她捋捋發鬢,擦擦腮邊。
這下,任憑他底下的女兵如何訓練有素,都不免齊齊張大了嘴巴。
“解散!”侯聰下令道,然後拉著白衣離開。
“你乾嘛這樣對我啊!”白衣問他,“你把我當自己的兵的話,乾嘛弄我頭發,弄我臉?”
這真的是直擊靈魂的問題。幸好他有答案“我弄混了,總把你當小白衣了。我是主人,我就是這樣對我的傀儡娃娃的。”
“好吧,”她信了,“那我們要趕緊把小侯聰做好,我好報複。”
白衣邊說邊憑空做了個又掐又捏的動作,把侯聰也都笑了。他乾咳兩聲,收起笑容,領著白衣出了大營,走向剛才說的酒樓。長空做主,包下了最頂層的天台——春日到秋日裡,不太冷的日子,大桐人常這樣玩,隻不過人家都是晚上。侯聰本來一直拉著白衣的袖子,上了天台後自動放下了。正好看到長空等一堆人正在手舞足蹈,擺了一長條桌子的酒肉,倒是沒叫什麼花魁,可能知道白衣一定會過來吧。
“去哪兒找這一堆猴子!”侯聰恨恨道,推卻了慕容行遞過來的酒杯。
白衣的臉又冷了,“大公子極度不尊重彆人。比如你所謂的忘了我——我不是宇文家的女兒?臉再對不上,身份在那裡。這就罷了,比如這幾個替你辦事的大哥,他們叫什麼?”
“大毛二毛三毛。”
“哪個是大毛,哪個是二毛,哪個是三毛?”
空氣裡飄過烏鴉的叫聲。侯聰回答不上來。
“人家鞍前馬後跟你多久了?他們分彆是,”白衣依次走在侯聰三個心腹麵前,“鑲紫將軍獨孤演之子、典軍校尉獨孤正,振聲將軍元賀之子、領軍校尉元又,承華將軍慕容立之子、治軍校尉慕容行。”
三隻毛雖然搖著頭表示自己是誰根本不重要,但是,當低頭低了半天的侯聰,也分彆來到他們麵前,重複了一遍他們的名字、父名和職銜的時候,他們還是抱著主子哭了出來。
“僅此一次,僅此一次。以後不許碰我。”侯聰任由他們抱著,仿佛很難受。
長空過來,給妹妹遞了個剝完皮兒的桃子,不忘了拿大手帕子給她兜著汁水,“妹妹,還沒贏呢?”
“我覺得他不是個目空一切的壞人。”白衣看著那副感人的場麵,感慨著。
“我問你話呢!”
“明天,哥哥。”白衣說。長空這才高興了。
於是,他們都沒注意到,莫昌站在天台的最邊上。這座三層的酒樓下,有幾個一看就功夫不一般的男人,看向了這位成國前任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