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費天尊!
酒館的小廝告訴他,那天小廝送他回家的時候,看到他家門口有四個戴著鬥笠的年輕人在找他。
那好像是在兩天前,還是三天前?不清楚。賈天和對於時間的觀念已經變得極度模糊。
自從他擱筆不寫,好像也隻有一兩個月而已,隻有遇到每年的城裡節日,以及看到記憶中的小孩已經長大、成親、生子,他才偶爾發現,已經過去了三十年。
反正,賈天和隻是聽了那麼一耳朵,就渾不在意了。
有人找他?
那又與他有何相乾?
如果不是為了《忘情記》來找他的,那一定不是什麼有用的事,除了《忘情記》之外他沒有任何價值。
如果真是為了想看《忘情記》續書來找他的,他也隻有“寫不出”三個字。
威逼利誘也寫不出,要殺要剮也寫不出,他早已是一塊滾刀肉。
何止滾刀肉,如果有人對他提到《忘情記》,他反而要大叫大嚷,要罵人、打人,不許人提起。
近年來,與他相處的大多數人都已經不知道他就是那名作的作者了,這個環境讓他舒服了許多。
他害怕聽到“忘情記”三個字,害怕聽到“段明玉”、“李紅袖”、“唐妙玉”、“邵靈兒”等等名字。
不敢去看,不敢去想。
一旦聽到這幾個名字,在大鬨過後,就會臉色蒼白、牙齒打顫。
這時候唯一有用的藥是酒。
一定要喝酒,大量喝酒,喝到不省人事,才能好受一些。
好像他自己已經是一個卑賤的罪人,不敢再去觸摸那美好的幻想世界。
不知又過了幾天,賈天和醒來時,看到陽光照在山中花圃上。
家裡怎麼會有山?
怎麼會有花?
他的家明明是在甜水城裡,是在他年輕時花錢如流水的時候買下的,現在的院子裡應該是青菜和冬瓜才對!
他是從一張露天的竹床上爬起來,看到身邊有一個灶台,有一個身材窈窕的姑娘背對著他。
她在剁白菜、切豆腐,菜刀在案板上咚咚響個不停。
爐灶上不知煮著什麼,發出清淡的鮮香,與花圃裡的花香融在一處。
“不會吧,我這是在做什麼夢?”賈天和心想,“我已經有多久沒有夢見她了?為什麼今天還會夢見?也許那不是她?……”
這個時候,他看到那姑娘把手指伸進熱湯裡,然後舉起手指,熟練舔了舔,嘗味道。
這個荒唐可愛的動作,是他每次在她登場時都要寫的,一定是她!
賈天和一時欣喜非常,伸出手說“紅袖……”
扮演李紅袖的正是李木紫。
她回過頭來,皺眉說“你是誰?”
賈天和愣住,不知道該說自己是自己,還是該說自己是書中主角段明玉。
姓李的姑娘說“你也忘記了?忘記就對了。你一定也忘記了這鹽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這不是書中很突出的一段嗎?
賈天和忙說“是炎魔的十二個小老婆送給我們的,你說過很喜歡,我怎麼會忘?”
姓李的姑娘說“不,你忘記了。”
賈天和愕然,想著難道自己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