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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以德報怨
鄧標這樣不起眼的小人物,再次出現在趙盈視野裡,要從杜知邑身上說起。
她在太極殿外跟郭照彬一點兒也不客氣,宋懷雍雖說是護著她,可送走了郭照彬,還是說教了她一番。
大抵是覺得她這樣跟郭照彬硬碰硬,實在沒什麼好處。
畢竟郭照彬掌京衛指揮使司這麼些年,他的底細,盤根錯節。
現在這個節骨眼,朝廷上這麼多的事衝著司隸院去,她何苦還要四處去樹敵。
趙盈沒法子跟他點破郭照彬的底細,怕他要追問她如何得知,隻好含糊其辭暫且糊弄過去。
但宋懷雍偏又不是那等庸碌無才之輩。
她含糊敷衍,他一眼就看穿了。
於是就有些生氣,揚長而去。
趙盈沒跟上去勸,還是薛閒亭問了兩句,她在宮裡覺得不想說這些,就跟薛閒亭一塊兒去了雲逸樓。
“照你這麼說,你是覺得郭照彬真的已經結黨,所以昨天的事,還真就是給他挖了個坑?”
“挖坑倒也談不上。”趙盈捏了塊兒桂花糖餅往嘴邊送,“結黨這種事太正常了,真正能持正公允,不偏不向的,滿朝堂也找不出幾個來。
他昨日要是能秉公辦事,我姑且算他是條血性漢子,哪怕他真的結黨,和我不是一路人,我也不會為難他。”
那就是試探了。
薛閒亭突然就明白了“這倒也是。那些人就算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也不是衝著他去,更有甚者,他都未必知道這裡頭的事兒。
怎麼看也都是些無辜老百姓,敢圍在司隸院府衙外哭喊吵鬨,無論換做誰,也都該問上兩句。
他說得好聽,事兒可不像他嘴上說的那樣辦的。”
“今天在太極殿外,要不是你和表哥攔著,他真敢跟我撒野,你信嗎?”
薛閒亭臉色鐵青“反了他了。”
“人家是借題發揮,這你還不懂?”
兩個人正說著話呢,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薛閒亭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又黑了好多,趙盈卻不覺得有什麼。
敢推門直入的,除了杜知邑就不會有第二個。
薛閒亭扭臉見是他,麵色才稍有緩和,隻是看起來仍舊不快。
杜知邑根本就沒理會他,叫了聲殿下,徑直步過去,在趙盈身前不遠處站定,見了個客氣的禮。
趙盈擺手叫他坐“我往常來也沒見你下來過,今兒是有事吧?”
他笑著說是啊“殿下還記不記得鄧標?”
那能不記得嗎?
那是關係到她性命安危的人物呢。
她挑眉示意杜知邑接著說,連薛閒亭都下意識捏了拳。
杜知邑眼角的餘光能看得一清二楚,唇角越發往上揚“昨日殿下的司隸院外來了不速之客,鄧標入夜就出城去見了個揚州來的客人,殿下覺得這事兒巧不巧?”
又是揚州?
難道她當日竟然猜對了不成?
“揚州來的什麼客人?”
杜知邑搖頭“那不知道,已經派人跟上盯著了,不過人家也不是等閒之輩,行藏還是隱秘的,我的人到現在還沒回來回消息。”
趙盈倒吸口氣“捉賊拿雙,這可難辦了。”
她這話一出口,杜知邑就愣了下“殿下是想抓鄧標了?”
“不是抓,是拿。”
這二者之間的區彆在於……
薛閒亭嘶的吸了口涼氣“你想悄默聲的把人給拿住扣下?誰也不驚動?”
“他爹娘頂多到順天府去報失蹤,他知道是我派人拿住他的,那是死是活就都不會有人再深究了。”趙盈手肘撐在桌案上,“他要是個貪生怕死的,自然什麼都吐乾淨。他要不是貪生怕死……
乾這種掉腦袋的事,再加上奉功當初跟我說過鄧標此人種種行事。
我想著,要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當年他跟他發妻鬨和離,都能讓他娘胡氏驚動國公府的人,現在沒有不能的。”
薛閒亭哦了聲“那就隻有為了銀子了。”
“他是個賭鬼,我那會兒就跟奉功說過,他可有見過哪個賭鬼,是真能戒掉的?”
連杜知邑都噙著笑接她的話“多少人在這上頭栽了跟頭,家破人亡都有,能改能戒?那天下的賭坊都關門大吉吧。”
“抓了人,要麼我殺了他,要麼我給他錢,到如今也沒什麼不敢打草驚蛇的了。”
趙盈眼底的笑意染上了些許涼薄之意,浸著那麼一股子刺骨寒涼“一而再再而三,甭管是誰,總想給我抓些麻煩,讓我不得安生,那就大家都彆想過好日子。”
“那這事兒是我去辦,還是殿下自有分寸?”
他倒是積極。
趙盈目光往他身上落了落“你如今好像轉了些性子?”
“當初是覺得殿下立身未穩,護不住我,更護不住我們府上,我投靠殿下是誠心,但為的是今後伯府能有出路,不是要帶著整個康寧伯府陪殿下走上一條絕路的。”
薛閒亭聽他說這話就覺得刺耳“你這麼說,我們家倒是不怕的?”
“廣寧侯府,自然是不怕的。”
薛閒亭那個爹,誰沒事兒去招惹他啊?
老侯爺一天天看著是求丹問藥,不問紅塵俗世,實際上那哪裡是個修仙求道的性子。
打從年輕時候起就是個一點就著的炮仗脾氣,一句話不對付就要動手打人,杜知邑小的時候常聽他父親念叨,說廣寧侯是個極不好相與的人,簡直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其實兩家素來有些交情,那是關係不錯才說這些話,但架嘛也是真沒少打就是了。
杜知邑後來想著,應該是他爹單方麵挨揍,才背地裡說廣寧侯這些話。
不惹事也不怕事,但在京城過日子,不怕事是要有底氣的。
顯然康寧伯府沒這個底氣,但薛家有。
薛閒亭叫他噎了一句,訕訕的彆開眼。
趙盈麵上笑意濃了三分“真難得,你也有吃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