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公主今天登基了嗎正文卷第二百四十二章臣告退第二百四十二章臣告退
刑部大門口被人放了密信,這種事兒少見,更古怪。
一大清早估計是天蒙蒙亮時人就來了,所以當差的誰也沒留神有人往來過。
通常情況下嚴崇之都會到部裡很早,那天早上也不例外,所以那封密信是他第一個發現的。
信上寫了什麼,他看過後隻是皺了皺眉,過後沒太放在心上。
可這之後有天,事情漸次鬨開,他才回過味兒來,覺出不對。
趙盈點著手背,麵無表情的聽他把事情來龍去脈說過一遍,問道“所以早在日前就有人給刑部送過密信,提醒嚴大人福建官員沆瀣一氣,貪墨了兩年前的修河款項,但是嚴大人沒放在心上?”
依嚴崇之的性子本乾不出這樣的事,實在是那封信寫的模棱兩可,他才會當做是惡作劇。
但是萬萬沒想到,之後這天,朝中重臣府邸門口都會收到類似的密信,就連徐冽這個才剛算有了點起色的大將軍也收到過。
而且更巧的是,徐冽收到的那封密信上,點明了福建總兵貪一萬八千餘兩,福州知府貪一萬三千餘兩並名人字畫稀世珍寶不計數。
一直等到傳的有鼻子有眼時,徐冽在太極殿上上了道奏本,把事情鬨到了禦前。
那會兒眾人才明白過來,原來不隻是他們府上收到過這樣的密信。
嚴崇之也才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太對勁。
昭寧帝散了朝就把沈殿臣等人和戶部尚書並兩位侍郎傳入清寧殿議事,嚴崇之則是一路直奔司隸院尋趙盈而來。
這會兒被她質問到臉上,嚴崇之更是汗顏“因大齊有定律,首告有功者,一旦查實,皆是要論功行賞的,無論金銀財帛還是官位權勢,諸如此類,總有好處可得。
所以那封密告信突然出現在刑部大門口,但數日不見首告之人,臣便沒有放在心上,隻當做是無知小兒的惡作劇……”
他聲音漸次弱下去,顯然並不那麼理直氣壯。
趙盈心下嗤笑,麵上表露的倒沒那麼明顯,瞥他一眼“父皇既召沈閣老他們清寧殿議事,此事總會有個說法,現在文武百官幾乎都收到過同樣的密信,徐冽的將軍府,我舅舅的尚書府,還有戶部尚書府都有指名道姓的告發,嚴大人也不必太耿耿於懷。
不過此事若是真的,按照告發名單看來,福建全省官員也沒幾個是乾淨的,還有那個福州知府——”
她捏著眉骨回想了下“兩年前向朝廷上折,請朝廷撥款修理河道,加固大堤的,就是福州知府吧?”
嚴崇之說是“福州府地理位置重要一些,所以他在福建雨季之期上折請求朝廷撥款修理河道,戶部和工部的人翻閱舊檔,福州府的河道和大堤的確已經有長達七八年未曾修理加固過,便奏內閣知,禦前議事,擬定之後,當即撥款。”
這其中種種,趙盈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前世七月初時福建發大水,就是因為五六月份多雨水,降水多,年久失修的河道和不曾加固的大堤不堪承受,一夜決堤,衝毀良田無數,致使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災情爆發之後福州知府還要欺上瞞下,把災情一壓再壓,生怕吏部考評政績時影響到他的前程,卻沒料到壓出一場疫病來。
疫病一起,他還不知及時上報朝廷知曉,因疫病而死的草草焚燒屍身,與之接觸過的甚至活埋了兩百多人。
及至後來州府中大夫束手無策,疫病大麵積爆發,蔓延至福建全省時,他已經控製不了局麵,而福州府的災民也有在他手底下逃竄出省,一路直奔上京而來者。
至此,才將福州府決堤後發生的一切鬨開,因此而牽扯出兩年前福建官員聯手侵吞修河款的事情。
“我翻閱過工部檔案,據工部記載,兩年前自戶部出庫撥給福州府修理河道的款項共計二十七萬兩,等到福州府再擬折回京,報給工部的花費最終是三十九萬六千餘兩,這一項上超出原本預算的十二萬兩還要多。”
趙盈聲音是沉悶的,每一個字都砸在人心頭,直如雷雨欲來前的陰悶。
嚴崇之身為刑部尚書,對戶部和工部的事情不會了如指掌,但這件事情他是有印象的,便接了趙盈的話過來“所以兩年前年底對賬那會兒,工部所有的開支比年初預算多了一百多萬兩,其中本就有給福州府修河道這一項,為此工部和戶部禦前議事時還吵吵鬨鬨,不成體統。”
他仔細回想,不免皺眉“工部說這是修河道,關係民生百姓,戶部卻說超出預算十幾萬兩的銀子,加固修理又不是重新修建,其中有些錢本來就是記錄不明。”
禦前議事趙盈知道的就不如他多了。
聞言她眉心一動“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沈閣老和薑閣老看實在不像話,打了個圓場,叫戶部簽了票擬,此事就此作罷了。”
趙盈就嘖了聲。
那會兒戶部和工部都有薑承德的心腹,說是為他所用的兩部一點不算過分,他手底下的人不對付,在禦前吵起來,他打個圓場遮過去很正常。
沈殿臣可真有意思,這麼大的事情他也敢不查問清楚就叫戶部簽票擬。
“嚴大人在工部可有說得上話的朋友嗎?”
嚴崇之不明白她的意思“工部右侍郎溫之衡和臣是同年同鄉,自然說得上話,殿下要做什麼?”
“你以為我要私查工部舊檔?或是私自調查兩年前河道款是否被侵吞?”趙盈挑眉望去,雙手換在胸前,略微欠了欠身,好整以暇打量著他。
嚴崇之沒吭聲。
看來朝中眾人都忽視了此事。
畢竟七八年沒有加固修理過的大堤與河道,也還是堅挺的撐過了這許多年,從未發生決堤之災。
即便是在貪墨案鬨開之後,這兩年間也沒有出過事,所有人都大意了。
還隻當這不過是一樁貪墨案,和陳士德章樂清那些人並沒什麼不同之處。
這些人久居京城,在天子腳下享福太久,早忘記了人間疾苦四個字。
趙盈笑不出來,臉色看起來就相當陰冷“修河款被貪汙克扣,河道誰來修?大堤誰來加固?現在是四月,等入了五月六月時福建多暴雨,我沒記錯的話十三年前就曾經發生過暴雨決堤的災情,嚴大人說我要做什麼?”
“這……”嚴崇之結巴了一瞬,驚訝於趙盈所關注的地方與眾人皆不同。
朝中百官現在的目光全都在福建官員的貪汙案情上。
要查,要徹查,尤其是密告信裡被指名道姓提出來的,福建總兵,福州知府和通判,往下還有懷安、寧德、古田等六個縣的縣令,往上……再往上,還不知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