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第三百二十五章服毒
對趙清的處置,是在趙澈回京的第四日,昭寧帝沒再召見任何人,聖心獨裁,金口一開,削爵幽禁。
旨意明發,沒有再給沈殿臣替趙清求情的機會。
趙清的王爵保不住,就連他天家貴胄的出身是也保不住了的。
廢為庶人,終生幽禁。
不過也不知是昭寧帝格外開恩,到底想著這是親生的兒子,還是因為彆的什麼緣故,趙清幽禁之處就在京中安王府。
隻不過府上一眾伺候的奴才也都發落了去,或變賣或杖殺,一個也沒留下。
趙清的餘生,也就隻能困在那座府邸中。
消息傳來,似在眾人意料之中,隻是又不知有多少人暗地裡看沈殿臣的笑話。
原本此事到此也就該告一段落,然則旨意送到趙清手裡的當天黃昏,他便服毒自殺了——
刑部結案之後,還沒有來得及把人交給禁軍提走去看管。
交接的手續大概還要日。
昭寧帝沒有立時要了趙清性命大抵因為沒有鐵證,但在沒有鐵證的情況之下把皇長子廢為庶人,斷了父子情分,也算是做得夠絕的。
有關於趙清的一切,他都不想再聽到。
是以當趙清服毒的消息送進宮,已經到了晚上。
毒藥是從哪裡來的?
趙清又為什麼要服毒?
他顯赫的出身被剝奪,自由也被剝奪,他就一定要去死嗎?
這其中疑雲重重,昭寧帝卻一概不再追究了。
昭仁宮中燈火通明,孫貴人正伺候著昭寧帝吃晚茶。
他聽說趙清服毒的消息,竟連眉心都沒動一動。
孫貴人看著心驚,越發不敢吭聲。
天子涼薄至此,也是她沒有料到的。
儘管早知昭寧帝是個最冷血無情之人,但那畢竟是他親生兒子,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刑部大牢,他還能這麼無動於衷,如何叫人不心驚?
昭寧帝手上的茶盞往一旁放下,抬眼看孫貴人“三郎的腿好不了了,前兩天不叫他挪回昭仁宮,是為著朕疏遠冷落你,如今既也都好了,你還想叫三郎搬回來住嗎?”
孫貴人要添茶的手一頓“皇上這樣問,妾實在惶恐。”
昭寧帝搖了下頭,在她手背上輕按,示意她把東西放下去。
孫貴人抿唇,隻得順著他,而後吸了吸鼻子“惠王養在妾跟前攏共不到一年時間,妾若是跟您講,同惠王如何感情好,舍不得孩子,彆說您不信,就連妾自己都是不信的。”
她稍稍退離了兩步,徑直蹲身禮下去“其實您是知道的,打從一開始,妾就不想叫惠王養在昭仁宮。
可您聖心獨裁,是抬舉妾,妾不能不知好歹辜負皇恩。
自從妾養著惠王,又不知生出多少事端來。
這些本都不怪惠王,是妾沒福氣。
前兒大公主也來過一趟。”
孫貴人聲音戛然而止,昭寧帝抬眼看去。
趙盈入昭仁宮的事情他知道,但沒過問都說了些什麼,左不過也還是為著趙澈的事情。
但眼下孫氏提起,他就猜到了七八成。
果然孫氏見他抬眼看來,才把前話接過“大公主的意思是,瑞王既然出宮開府,惠王傷了腿,住在昭仁宮中多有不便,妾既不是生母,也不是從小撫養惠王的養母,何況還有寧寧在,妾看顧起來,恐分身乏術。
大公主沒有明著說,但妾聽得出來她話中意思,是怕妾不好好顧著惠王,想叫惠王也出宮開府。
如今大公主就住在宮外,惠王自個兒開府建牙之後,她往來看顧要方便的多,也省的終日放心不下,要宮裡宮外來回的跑。”
這些話趙盈沒有自己來說。
在外頭待的久了,心眼子多起來,還要做出一副不想叫他操心的樣子,所以進宮來見孫氏,讓孫氏來開這個口。
花花腸子一肚子,彎彎繞繞的那點子鑽營如今也用在了他身上。
昭寧帝便止不住搖頭又歎氣的。
孫貴人見狀,也沒再提趙澈搬出宮的事兒,橫豎她替趙盈開了口,這件事情昭寧帝不會不放在心上,昭仁宮嘛,趙澈是住不得了,趙盈的上陽宮從來沒人可留宿,趙澈也不成,總不能一直叫他住在慈仁殿,不成個樣子。
她還是規規矩矩掖著手,沒敢湊上前“妾另有幾句話,就怕說了您不愛聽。”
昭寧帝眼風掃過,斜她一眼“是因為朕前些日子冷落你,所以如今跟朕說起話來,又成了這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嗎?”
在沒有出事之前,他實打實的寵著孫氏,有那麼一段時間,孫氏同他無話不談,甚至朝廷裡的事,他也願意跟孫氏說上兩句。
她平日裡沒少讀書,閒來無事就看看書消磨時間,是以肚子裡裝了不少東西,說起話來進退有度又很叫人舒服。
每每那種時候,他又不自覺想起宋氏。
宋氏在的時候,他也願意說這些——那是他的心頭肉,就在自己身邊,每天守著,無論是生活起居還是朝堂政務,都是他的一部分,他最願意拿來同宋氏分享。
然則她不願意。
她滿心滿眼都是另外一個男人,從來沒有他半分!
他貴為天子,卻得不到她半點關心。
朝中事務繁雜,有時候遇上棘手頭疼的,他心情不佳,但去了披香殿總是高興的。
坐在一處跟她說上兩句,她要麼沉默,要麼虛情假意的淺笑著說不懂。
其實他都知道,她隻是不願意搭理他罷了。
她是閨秀,自幼飽讀詩書,比孫氏強了不知多少,怎麼會不懂。
年幼時《資治通鑒》都是通讀熟解的,後來嫁了人,跟著虞玄來又學了好些兵法謀略的東西。
她既能做柔情似水的解語花,也能做智謀卓絕的巾幗女英雄。
亦柔亦剛,才最叫人愛不釋手。
但前些日子,昭寧帝還是愛極了孫氏能與他談上兩句中肯且有用的話的。
他希望那是宋氏做的事,她在的時候沒做過,孫氏替她做了,他也覺得受用的很。
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這樣謹慎同他說話的孫氏了。
昭寧帝幾不可聞歎了一聲“未央宮走漏消息那件事,朕同你說過,冷落你,禁足昭仁宮,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的,並不是真的要罰你。
至於四郎——孩子是為娘的心頭肉,朕知道你心裡有怨氣,隻是你懂事乖巧,不跟朕胡鬨。
四郎是朕的親生骨肉,朕又何嘗不喜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