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親手養出個白眼狼來。
最好的辦法——
“去母留子。”宋昭陽一咬牙,竟在趙盈之前,先開了這個口。
宋懷雍眼皮突突的跳起來“父親?”
宋昭陽橫去一眼“這種事情,有什麼可婦人之仁的?
隻是此事不能經元元的手。”
當然不能算在她的頭上。
現如今做的一切都是防患於未然,那就要把最壞的情況都考慮進去。
往後平穩度日,一概不發生自是最好。
可要真是發生了,也省的她束手無策,一時亂了章法。
終究提前都有了預料和籌謀。
“昭寧帝寵愛孫貴人到這般地步,等到龍馭上賓,舍不下孫貴人,遺詔令她殉葬,自是合情合理。”趙盈深吸口氣,“孫氏一族雖得隆恩,好在朝中卻無根基,也不會有人為孫貴人強出頭,違拗先帝遺願。
便是將來趙濯長大了,知曉此事,也算不到咱們頭上。”
宋昭陽喉嚨滾了兩下“對旁人一概都不要再提起,哪怕是薛閒亭他們,隻唯獨不能瞞著燕王行事。”
趙盈麵色微沉,說了聲知道,其餘後話才都不再提。
·
在尚書府吃過午飯後,趙盈出門登車,馬車緩緩行進,朝著燕王府方向而去。
宋昭陽說,既然決定了去母留子,縱觀昔日種種,孫貴人也實在算不得什麼惡人,現如今既然大局還算穩定,孫貴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再加上趙濯尚在繈褓之中,便把他帶回宮中給孫貴人見上一見,成全她為娘的思子心切,也沒什麼妨礙。
趙盈是沒有這些柔腸千轉的,不過還是答應了宋昭陽。
至於燕王府外下車,長亭早早的候在了府門口。
趙盈見他等在門口,提步進府時免不了要問他“你知道我要來?是皇叔如今能掐會算了?”
“自打府上有了世子爺,主子格外留心好多,殿下的車馬才入長街,主子就知道了,打發奴才到門口候著殿下。”長亭貓著腰,引她入府,方向卻不是趙承衍的書房。
見趙盈腳步稍有遲疑,長亭忙又回話“世子這會兒才午睡醒,主子陪著世子玩兒呢。”
趙承衍還會逗孩子呢?
這可又是天下一大奇聞。
當初說要把趙濯送到他的王府,過繼來做他的兒子,他多不情願啊。
一則為著趙濯龍鳳呈祥的出身,二則更多還是因為他說什麼不喜歡小孩子。
這二十六年孑然一身實在慣了,王府上下都安靜得很,突然叫他養個小孩子在身邊,還是這麼金貴的小孩子,他才懶得養。
等養到五六歲,最鬨騰的年紀,他怕趙濯掀了他的燕王府。
如今可好了。
人送來沒幾個月,趙承衍倒把他寶貝上了天。
趙盈不免失笑搖頭“皇叔挺喜歡四郎的吧?”
長亭笑著說是啊“打從世子進了府,主子是一日喜歡勝過一日,主子是沒有自己的孩子,要是有……”
“長亭。”
趙盈唇角的弧度斂去,聲也肅起來。
長亭笑意一僵,才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奴才失言,奴才失言了,殿下恕罪。”
人一旦得意,就容易忘形。
何況長亭還不是為著得意二字。
燕王府是趙承衍的地盤兒,關起門來都不怕有旁人安插的眼線的,在王府什麼話都能說,什麼事都能做。
長亭跟著他伺候,是他身邊最心腹之人。
這兩年以來,她和趙承衍謀劃過什麼,算計過什麼,長亭全都知曉。
四下無人時,說話難免不顧忌那些。
反正趙濯本來也不是真的要給趙承衍當兒子的。
隻是這樣的話,一旦說多了,根深蒂固,萬一出門在外說漏了嘴,終究是麻煩。
趙盈淡淡掃過去一眼,一路上再沒同長亭說半個字。
直到進了趙濯的寢殿,趙承衍見她神色不虞,長亭也比往日略顯拘謹,才放下手上的布偶小老虎“叫你到府門口去迎人,這是得意忘形在永嘉麵前說錯了話?”
長亭心下咯噔一聲,不敢搶在趙盈前頭回話。
趙盈並沒打算為難他。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這一路上長亭都拘謹的不得了,嚇唬他也嚇唬夠了。
是以她舒緩了麵色說沒有“隻是我今日散朝後進宮,聽了些事情,這不是到舅舅那兒吃過飯,就著急忙慌來見您。
長亭一路迎我入府,就是見我神色不對,他也不敢多說話,弄得怪拘謹的。”
趙承衍翻了她一眼“你不說就算了,想也不是什麼大事。”
他才又擺手叫長亭帶著丫頭們下去“濯兒才睡醒,一會兒怕是就要餓,叫乳娘抱去偏殿吧,我跟永嘉說會兒話。”
長亭誒的一聲,擺擺手,乳娘才提步上前去,從趙承衍身邊接過趙濯,把人抱穩當之後,蹲身一禮,才跟著長亭領著屋裡伺候的丫頭嬤嬤們退了出去。
一時隻剩下趙盈和趙承衍二人。
趙盈還沒開口,趙承衍先叫了她一聲“昨兒宋子安還跟我抱怨,快二十年的舊案,查起來毫無頭緒。”
“毫無頭緒是他不中用,或者是虞氏清白的佐證。要真是黨附成奸,怎麼會一點痕跡也沒有?”
趙盈不假思索就駁了回來。
趙承衍皺眉“再追查下去,你是真不怕牽扯出你母親的往事,和你的身世來?”
“此案刑部主理,京兆尹和順天府都沒什麼說話插手的資格,隻是從旁協助而已。”趙盈掀了眼皮,瞥去一眼,“誰來揪我的身世?宋子安嗎?”
趙承衍算是拿她沒辦法了。
調查虞氏的案子現在本來就不是最合適的時機,眼下又有雲貴舞弊案,刑部京兆府和大理寺都且有的忙。
他提了一嘴,她不肯暫且擱置,那就算了。
橫豎都由著她開了這個頭,現在再非要勸她收手,反倒沒意思。
於是他自己轉了話鋒,打岔過去“你在宮裡遇上什麼事兒了?”
“是孫貴人。”趙盈也肯順坡就下,“她托李寂轉告我,想在宮裡見趙濯。這事兒我跟舅舅商量過,一致認為應當防患於未然。
原本可以等皇帝駕崩,不動聲色就料理了,隻是思來想去,此事可瞞過天下人,唯獨不該瞞著您,所以到王府來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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