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拉風”啊!我和靳言緊緊摟著彼此,依然禁不住這冷風的“洗禮”!咫樹見我們這麼怕冷,乾脆把他的棉外套脫下來蓋在我們腿上,同時挺直了身子擋在風口,我頓時覺得十分難為情,可是靳言卻心安理得,他大概被人伺候慣了,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
就這樣,我們在寒風中硬挺了半個小時後,小三輪終於“轟”到了咫樹的家門口。咫樹爸爸停好了車,招呼我們從車上下來。
靳言四處張望了一圈,詫異地問咫樹“咫樹,你家在哪裡?我怎麼沒發現哪間房子能住人?”
咫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指著我們正前方一座用黃泥與青磚堆砌的’看上去低矮殘破的瓦房說“就是這一間。”
靳言頓時瞪大了眼睛!我也暗暗吃驚了一下!
“這……”靳言連話都說不出了。
“嘿嘿,我家還是很多年前的老房子,家裡窮,沒有錢蓋新房,不好意思讓你們委屈了。”我和靳言的反應讓咫樹變得敏感,連忙向我們道歉。
“沒事,挺好的,我們還得謝謝你給我們住處呢。”我連忙說道,一邊著急地用眼神示意靳言。
誰知道這家夥根本看不懂眼色,他眉頭緊鎖,再次四處張望了一下,隨後問咫樹“你們這兒有沒有賓館?不用太好的,三星級的就可以了。”
咫樹頓時一臉地為難“我們這兒隻有一家招待所,30元一晚上,你要是實在不想住我家,我可以領你們去那兒。”
“30元一晚上?那不是民工住的嗎?”靳言直言不諱地說出了口。
我連忙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彆再往下說下去,誰知道他的少爺脾氣又發作了,氣呼呼地生氣了悶氣,雙手插兜一臉傲慢地說“我四處轉轉看看。”
咫樹爸爸弄不清我們究竟是什麼狀況,他用河南話叫咫樹快點帶著我們一起進屋,咫樹讓他爸爸先進去了,陪著我站在門口。我想跟上去,咫樹連忙拉住我在我耳邊說“再等等,沒準他走幾步就害怕了,路上一盞路燈都沒有。”
我緊張地注視著靳言,隻見他真的頭也不回地沿著馬路一直往前走,我心裡越來越慌張,生怕他牛脾氣犯了拉都拉不回來,正準備上前追他呢,突然從村子口竄出來一條家養的狼狗,狂吠著撲向了靳言。
靳言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頓時撒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掉頭往我們這邊跑,咫樹急得大喊“彆慌!彆慌!彆跑了!你再跑狗會咬你的!”
靳言此時哪裡管得了那麼多,狼狗一直追在他身後狂吠,他逃命似地朝我們奔來,好在距離不遠,咫樹一拍腦袋,連忙轉身打開大門把我叫進去,我們一人守著一扇門,等著靳言衝進來然後迅速把門關上,把狼狗隔離在外。
就在我們關上大門之際,狼狗猛撲了過來,扯住了靳言的褲子!還好我和咫樹配合默契,就在那劍拔弩張之際合上了大門把狼狗拒之門外!場麵特彆驚險,我們三個人都嚇得麵色發白!
“那是我們村長家的狼狗,每天拿肉喂大的,叫做大壯,可凶殘了,幾乎每一個來我們村的外鄉人都被他追過,養著防賊的。前幾年老有外鄉人跑我們村裡偷東西,後來有了大壯,基本就沒有小偷敢來我們村了。”咫樹氣喘籲籲地說道。
“嚇死老子了!”靳言一個勁地捶打著胸前,似乎真的受到了驚訝。
“你不是說殺人放火你都不怕麼?怎麼還怕一條狗?”我忍不住地打趣道,猛地發現他褲子居然硬生生被大壯扯掉了一塊,露出了裡麵嫩綠色的底褲,場麵格外滑稽,我一個沒忍住,笑噴在原地。
“有那麼好笑嗎?在我的地盤我當然不怕,你也不看看現在在哪兒?”他憤憤地說道,以為我是嘲笑他膽小,絲毫沒有發覺褲子已經被扯破。
我已經笑岔了氣,咫樹見我這樣,狐疑地看了靳言一眼,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靳言這才發覺不對勁,低頭左看右看,終於知道我們為什麼大笑,頓時窘在原地,伸手捂住屁股,臉色一黑,沉著聲唬道“笑個屁啊你們!”
“哥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怯生生的、河南口音的童聲。
我們才發現裡屋的門口不知道何時站了一個紮著辮子、穿著臟兮兮還流著鼻涕的小女孩,她大概6歲左右的光景,臉紅撲撲得像個蘋果,手裡拿著一隻啃了半截的紅薯,正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我們,見我們都回頭看她,她頓時害怕地躲在了門後,但又忍不住好奇,從門縫裡偷偷地窺視著我們。
“這是我妹妹紅紅。”咫樹說完,大步走過去把妹妹從門口抱了出來,溫柔地對她說“紅紅,這是蕭炎哥哥,這是如花姐姐,來,跟哥哥叫一聲。”
我於是走過去笑著逗弄了紅紅一小會兒,靳言卻酷酷地站在原地一言不發,手依然小心翼翼地捂著屁股,生怕那一小撮嫩綠色一不留神會溜出來丟人現眼。
靳言的模樣惹得我再一次爆發性地笑噴,他狠狠瞪著我,一副恨不能把我活剝了的表情。可是不知道為何,我再也不怕他了。相反,他這副模樣反而讓我覺得可愛,覺得這才是他最真實的模樣。
從前的他,總把自己偽裝得過於冷漠過於高傲,給人距離感。如今沒有了那些身份的包裝,他反而變成了最真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