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七娘這次返回南洋,還打算去見一見張月鹿。
七娘與張月鹿的關係很微妙,就像很多婆媳一樣,若不是因為一個男人,她們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有了交集之後,年齡的差距產生思想認知上的差異,理念問題,性格問題,再加上家庭權力的歸屬問題,勢必要兩看兩相厭。
現在有一個公認的事實,女道士們的控製欲很強,要掌控丈夫,要掌控兒子,婆婆的兒子和媳婦的丈夫是同一個人,到底聽誰的?
往小了說,這是爭奪男人的問題。往大了說,是這個家誰說了算的問題,是話語權的問題。
以前很少有這種問題,因為男人當家做主,在儒門禮教的框架下,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媳婦和老娘都要聽男人的,又有孝道壓在頭上,隻能多年媳婦熬成婆。
可現在男人靠邊站了,隻要埋頭乾活和老實聽話就行了,禮教和孝道也被平等大錘砸了個一地稀碎,這個權力矛盾就愈發嚴重了。
彆看張月鹿和七娘身份不一般,這個是傳說中的張月鹿,那個是大名鼎鼎的姚七,在這件事上同樣不能免俗。
張月鹿不認可七娘的行為,想要矯正,那就必須說了算才行。七娘覺得張月鹿侵犯了自己的地盤,自是不肯放手。
以前的人成親早,十四歲就能嫁人,還是個孩子,做婆婆的還不到四十歲,正值壯年,一個半大孩子如何鬥得過婆婆?
如今不一樣了,齊玄素和張月鹿這個年紀是正當年,已經足夠成熟,不再是小孩子,有了自己的事業,經驗手段不缺。
反倒是七娘這些公婆大多過了六十歲,走向暮年。人生七十古來稀,說得難聽一點,已經黃土埋半截了。
現在的婆婆差不多是以前丈夫祖母的年紀了,到了該退居二線的年紀,應該把管家大權交出
去。
偏偏七娘有修為在身,沒有因為年老就意氣消沉,更不想退居二線,仍舊是精力充沛,這就有得鬥了。
不要覺得這是件小事,如果齊玄素真做了大掌教,雖然不能說家事即國事,但也相去不遠。
因為張月鹿代表了正一道,七娘代表了全真道。如果齊玄素能上位,那麼肯定是兩道聯合推上去的,到了事後分紅的時候,夫人
和太夫人不和,甚至會演變為兩人背後兩大派係的對抗。這就有點像當年的外戚乾政了,太後的娘家和皇後的娘家,都是外戚,誰來當政?
在這種時候,就需要男人有些擔當,主動站出來。
不過站出來歸站出來,不是要兩邊討好,想要兩邊都討好,往往是兩邊都不討好。反而是兩邊都不討好,一碗水端平,反而有可能兩邊討好。
所以齊玄素常常以一家之主自居——你們兩位不要爭了,各退一步,聽我的就是了。
在兩個女人看來,雖然我沒有拿到大權,但她也沒有拿到,還是可以接受的。
正因為齊玄素敢於擔當,再加上七娘和張月鹿都忙,很少見麵,所以這些矛盾倒也還好,最起碼比較克製,沒有擺在明麵上。
張月鹿還沒上京,當她聽到七娘造訪的時候,多少有些意外。
小殷不是普通孩子,不必送到家門口,讓她自己回來就行。
七娘親自把小殷送回來,這就是有話要說了。
張月鹿把七娘請了進來,因為婚事定下了,她還以為七娘要談婚事的問題。
不過七娘壓根提都沒提,她不是澹台瓊,不在意這個,她連典禮都不打算參加,怎麼會關心更多細節?
七娘拉過小殷,說道「好孩子,把天淵問你的事情再說一遍。」
小殷依言又複述了一遍。
張月鹿越聽臉色越凝重。
這些事情,齊玄素都沒有跟她提起過,隻是提起了兩人的婚事。
她竟是不知道,有著這樣的險惡。
張月鹿是個心思敏銳之人,聽完之後,立刻意識到一點「天淵不會無緣無故地問起這件事,也就是說周夢遙已經到了南大陸?」
七娘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抽煙。
小殷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就是這樣的。」
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