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對?”張月鹿好奇問道,她自知江湖經驗不如齊玄素豐富,在這種事上便全聽齊玄素的。
齊玄素輕聲道:“不知你注意到沒有,我們進來的時候,就在一樓大堂靠門口的位置上打橫坐著幾個人,這幾個人雖然穿著便服長衫,但寬肩長腿冷麵冷眼,一看便知道是青鸞衛的人。”
張月鹿的境界修為雖高,但也不會無緣無故去注意幾個酒樓客人,聽齊玄素如此一說,才有些回憶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夥人,你怎麼知道他們就是青鸞衛?”
齊玄素淡笑道:“過去我在江湖上跑單幫,可算不得鷹爪,對於我而言,青鸞衛才是鷹爪,自然要注意分辨他們,免得撞在他們的手中。青鸞衛挑人有個規矩,叫‘虎臂蜂腰螳螂腿’,隻要符合這等條件,再略微觀察其行為舉止,就能差不多確定身份。”
張月鹿不由問道:“什麼叫‘虎臂蜂腰螳螂腿’?”
齊玄素道:“‘虎臂蜂腰’的意思是兩肩較常人寬有數寸,從胸到腰呈倒三角削斜下來,腰隻有一束。至於‘螳螂腿’,顧名思義,如螳螂的腿一般,既要長,又要健壯有力,沒有半點贅肉。”
張月鹿恍然道:“難怪你說那幾個人寬肩長腿冷麵冷眼,寬肩長腿是形貌,冷麵冷眼算是舉止,如此便斷定了他們的青鸞衛身份。”
齊玄素點頭道:“正是。有他們在旁邊,就算他們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酒樓掌櫃也不會給我們透露半個字。”
“長見識了。”張月鹿佩服道,“不愧是老江湖。”
齊玄素擺手道:“算不得什麼,關於古仙的事情,我也是一竅不通。正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張月鹿問道:“既然如此,我們又該如何打聽消息?從占驗的結果來看,這座遺山城隻怕是大有蹊蹺。”
齊玄素想起通過“紫微鬥數”所見的各路古仙信徒,心中沉重,緩緩說道:“在那座六臂女子的雕像前總共有七人,那名巫祝女子隻是其中之一。而且這次不同於上次,沒有亞瑟,沒有靈泉主事,甚至沒有四十名天罡堂弟子,隻有我們兩人,擋得住嗎?”
張月鹿道:“那名巫祝女子中了我一箭,“無相紙”畢竟是半仙物,沒有幾個月的休養,她無法恢複修為,不足為慮。剩餘六人,如果境界修為都與這名巫祝女子相差不多,我憑借手中半仙物對付兩人不成問題。而且遺山城中還有青鸞衛的百戶所,城外還有道門的道觀,我們並非孤軍奮戰。”
齊玄素略作思量,盤算一番,又問道:“我們能否直接通知祖庭或者昆侖道府?”
“可以。”張月鹿道,“不過有些問題。”
“什麼問題?”齊玄素問道。
張月鹿歎了口氣:“主要是三個問題。”
“從我們上報祖庭,再到祖庭形成決議,然後派出人手,時間不會太短,此其一。”
“這些古仙信徒十分狡猾,一旦有風吹草動,立刻就會四散遠遁,如果道門有所動作,他們可能直接取消行動,這就成了我們謊報軍情,此其二。”
“假如,我們通知了祖庭,祖庭也派了人過來,結果這邊風平浪靜。事後總結,我們沒有任何證據,一切都是因為我的占驗和推測,這可是個不小的把柄。我在祖庭一帆風順,不意味著我沒有仇人,到時候一定有人會借著此事落井下石,說不定會被記過,此其三。”
“基於此三點考慮,我們可以上報祖庭,卻不能隻是上報祖庭,最好有切實的證據。”
齊玄素聽張月鹿如此說,若有所思道:“此地設有道觀,我們不妨去本地道觀走一趟,請他們協助,也算是有個人證。如果道觀那邊不敢擔責,我們說不得要去百戶所走一趟,畢竟百戶所與城內安危息息相關,我們可以一走了之,城外的道觀也可以說自己沒有防守職責,本地的百戶所卻是跑不掉的,肯定會最上心。就算我們預判錯了,這兩家也不會找我們的麻煩。”
張月鹿點頭道:“有了人證,最好還有物證。所以這顆頭顱的主人也算是關鍵,他的屍體就在青鸞衛的百戶所,看來無論如何,都要與青鸞衛打交道了。”
齊玄素問道:“是你這位副堂主出麵?還是我這個副堂主麾下跑腿代為出麵?”
張月鹿白了他一眼:“分頭行動。你去道觀,我去跟青鸞衛打交道,不管怎麼說,道觀是自己人,更好說話一些。”
齊玄素點頭道:“好。”
張月鹿想了想,又從須彌物中取出一塊牌子,放在桌上,推到齊玄素的麵前:“這是我在天罡堂的腰牌。”
道門的身份證明分為兩種,一種是籙牒,表明道士品級,另一種就是日常的腰牌,表明職位,與道士品級無關。張月鹿的腰牌是金紫顏色,隻是遜色於堂主、府主一級的玉白腰牌。
這讓齊玄素想起了清平會的四級魚符,兩者竟是相差不多。
齊玄素接過腰牌,起身道:“我這就去城外道觀。”
“等等。”張月鹿又取出三枚繪有符籙的彈丸,“這是我剩下的最後三顆‘龍睛乙二’,省著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