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鹿並沒有說什麼。隻要給她拒絕的權力,她就不會有異議,也不會翻臉。畢竟你介紹你的,我不能乾涉,我拒絕我的,你也不能乾涉,大家都好。
也有人不願意給張月鹿拒絕的權力,比如張月鹿的母親澹台瓊,於是母女二人之間的關係一度十分緊張。
白英瓊淡淡一笑:“小蘇也是咱們慈航一脈的自己人,隻是青霄久在玉京,所以見得不多,日後可要多多親近。”
張月鹿平靜道:“這是自然。”
蘇青白禮節性一笑,便不作聲。
與那些在真武觀門口的年輕公子哥相比,蘇青白無疑是真正的世家公子,無論是修養,還是其他,都讓他沒有那麼輕浮淺薄,反而在那些人的襯托下,顯得他如蓮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正如他的名字,青白。
白英瓊順水推舟道:“小蘇,代我送送青霄。”
“是。”蘇青白輕輕應了一聲。
張月鹿此來是與白英瓊搞好關係的,不是來撕破麵皮的,也不好直接拒絕,隻能不置可否,當先出門。
白英瓊將兩人一直送出了院門。
蘇青白又回頭看了白英瓊一眼,剛好對上白英瓊的目光,立時想起了白英瓊的交代。
“小蘇,這次見張青霄,隻是初步交流一下,爭取留個好印象,她這種女子,心高眼高命高,不能急,也急不來,太上道祖說治大國如烹小鮮,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白英瓊的住處距離真武觀並不遠,所以張月鹿是徒步走過來的,並沒有乘坐馬車。
走出一段後,蘇青白才第一次主動開口道:“久聞張師姐大名,沒想到能在這裡得見師姐仙顏,真是緣分。”
齊玄素很早前就說過,其實張月鹿有些陰陽怪氣的天賦,此時的回應便帶著幾分涼意:“是緣分嗎?都說緣分天定,我看是緣分人定才對。”
蘇青白無言以對。
張月鹿始終快走幾步,並不與蘇青白並肩而行,淡淡道:“我知道回真武觀的路,就不勞煩蘇公子相送了。另外,最近雷真人安排的差事比較多,若是與案情無關,還是少些聯絡為好。”
蘇青白欲言又止。
張月鹿不理會他,徑直向前。
蘇青白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張月鹿的身後。他若是那種輕易打退堂鼓之人,也不會被白英瓊委以重任。
張月鹿不再開口說話,這是她的第二階段,視若無睹。第一階段是好言相告,第三階段則是動手不容情。
她是如此對待那些公子哥的,也打算這樣對待蘇青白。
說到底,張月鹿其實挺有自知之明的,她的脾氣不好,雖然相貌不錯,但也沒到傾國傾城、顛倒眾生的地步,這些人如蒼蠅一般圍上來,為的是什麼,大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的背景和日後的前程。
她能理解這份功利心思,卻不認可,更不打算用自己去成全他們。
所以,統統滾蛋。
又走了一段之後,前麵忽然傳來一陣荒腔走板的歌聲。
“世情推物理,人生貴適意,想人間造物搬興廢。吉藏凶,凶藏吉。富貴哪能長富貴?日盈昃,月滿虧蝕。地下東南,天高西北,天地尚無完體。”
“展放愁眉,休爭閒氣。今日容顏,老於昨日。古往今來,儘須如此,管他賢的愚的,貧的和富的。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歲光陰,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
唱歌之人大約是自學成才,時而有調,時而走調,愣是讓人聽出幾分詩朗誦的意思。
蘇青白是音律一道的行家,不由皺起眉頭。
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張月鹿卻是猛地怔住,滿臉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