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論平等_過河卒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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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論平等(1 / 2)

儒門的勢力大不大,這是一個比較有意思的話題。

如果說戰場上真刀真槍拚殺,那麼儒門肯定居於三教末尾,甚至是不值一提。可如果說論道以及影響力,儒門就很有實力了。畢竟儒門已經為天下訂立規矩兩千年了。

張月鹿這次掀起了一場關於“平等”精神的大辯論,其本意隻是轉移視線,討論範圍也局限在民事的範疇之內。

可她沒有想到,秦淩閣等儒門之人用心不軌,借此機會直接把重心從“什麼是平等”轉移到了“該不該平等”,這就脫離了所謂的民事範疇,而衝著道門而來了,說得嚴重一點,這是動搖國本的。

張月鹿也必須給出相應的駁斥,否則便是她的罪過。

秦淩閣又撰文在前文的基礎上進一步闡述自己的觀點:“人們不需要這種虛假的平等,他們需要規矩和保護,他們需要的是秩序,無論是規矩,還是秩序,都必然劃分等級,這就是綱常。蛇無頭不行,建立了規矩和秩序,還需要一位領袖,為百姓提供保護和約束,那就是君。天地是天道規矩的體現,君是人道規矩的體現,故曰:天地君親師。”

隨後,張月鹿在青萍書局的邸報上公開撰文駁斥了秦淩閣。

“平等其實是一種公平的體現,也是人之本性。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的內在核心便是平等,難道那些王侯將相就一定比我們高貴嗎?”

“在儒門的語境之下,因為綱常,所以君壓迫民是有道理的,官剝削民也是有道理的,唯有百姓造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後者亂了綱常,是大逆不道。”

“這便是道門提出‘平等’的原因,道理千條萬緒,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百姓反抗壓迫和剝削是有道理的,造反是有道理的。所以儒門將各種造反行為稱之為天地否閉,反逆亂常,是逆亂,從頭到尾都是錯誤的。而我們道門則將其稱之為起義,是順應天道、革故鼎新之舉,是有天然正義性的。”

“也許起義過程中伴隨著各種錯誤和混亂,但不可否認的是,起義本身是底層百姓在活不下去之後的無可奈何之舉,不可否認其天然的正義性。這便是‘平等’的由來,大家是平等的,所以彆人欺壓我們的時候,我們可以反抗,這是正義的。本質上是人人平等你憑什麼壓迫我?”

“可如果有了等級,並認可等級,那就成了天底下無不是的父母,天底下無不是的君父,既然君父必然正確,那麼壓迫也變得天經地義,反抗反而成了錯誤。因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所以我壓迫你是天經地義的,甚至變成你生來便是被壓迫的。”

“道門近二百年來,力求讓‘平等’之觀念深入人心,打破綱常,便是賦予所有人反抗壓迫的正當權力,難道會是錯的嗎?”

張月鹿此文一出,更是舉世震動。

如果說秦淩閣在挑戰道門的“平等”根基,那麼張月鹿就在挑戰皇權根基。這就好像兩個人隻攻不守,各自持有利劍,朝著對方的軟肋刺去。

大玄的禮部尚書立刻向道門提出抗議,要求嚴懲張月鹿。

甚至道門內部也有很多看法,不少人批評張月鹿的立場很成問題,任其發展下去,後果太可怕了。

不少人也為張月鹿捏了一把汗,這種話當然不能算錯,可也要看誰來說,玄聖來說,那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甚至會被奉為金科玉律,你一個晚輩來說,真就不怕掉腦袋?

在道門的高層,天師第一個發表了看法,僅有四個字,那就是“言者無罪”。

薑大真人也表示“道門從不因言獲罪。”

石大真人說得更為具體一點:“這隻是一場爭論、討論、辯論,僅僅是兩種不同想法的碰撞和探討,而且說的都是過去的事情,並非現在的事情,與實際情況是不相乾的,更與國策、政治、體製無關。從理論上來講,平等和綱常就像是陰陽雙魚,相生相克,沒有平等,如何體現綱常?沒有綱常,又如何體現平等?”

這似乎定下了一個基調,道門方麵的爭論暫時平息了。

隻是這場爭論並沒有停下,仍舊持續發酵著。

這讓張月鹿達成了本來的目的,再也沒有人去關心一個捕風捉影的舉報。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這邊大真人、大宗師們都差點親自下場辯論,誰還在乎其他小事?或許本來算是大事,不過相比較起來,那就都是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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