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又吃了兩口就走了。
馬皇後略坐了一會,也說乏了,帶著人回寢宮了。
朱標也走了。
這是慣例,每年宮裡也就舉辦兩三次家宴。
馬皇後和朱元璋都會提前退場,讓皇子們可以正大光明跟親娘親近一下。
然後皇子們便走向各自親娘。
年幼的皇子搞不清其中的奧秘,被奶娘領到親娘身邊後隻顧著轉頭左顧右盼。
再大點,已經過了要跟母親撒嬌的階段,隻能尷尬地而又不是禮貌的回答親娘的提問。
此刻朱樉難得地安靜羞澀像個孩子,朱棡卻有點心不在焉。
隻有像朱檀、朱椿這般大小的,還渴望跟母親親近,也知道麵前這個才是自己的親娘,氣氛就要真切溫馨得多。
朱柏一靠過去,胡順妃就抱緊了他。
朱柏雖然不好意思,卻也不忍心掙紮。
她遠離家人,還要跟無數女人爭搶一個男人的滋味定不好受。
而他卻是這個孤獨女人在這深宮裡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朱元璋自己勤儉節約,妃子們也能省就省。
所以妃嬪們也談不上榮華富貴,隻是溫飽不愁。
況且他最近是挺猛浪的,在作死的邊緣反複試探,除了老朱,最擔驚受怕的就是胡順妃了。
總結起來,胡順妃也真是挺命苦的。
胡順妃終於鬆了手,帶著鼻音說:“殿下最近長高了。”
朱柏咧嘴笑:“可不是嘛。我最近給自己弄了很多肉吃。”
他悄悄從懷裡拿出一個牛角梳:“前幾日我陪太子殿下去廟會,看見這個,給你買了一把。”
胡順妃眼角一熱:“殿下還記得臣妾,真好。”
她卻不伸手接。
朱柏低聲說:“放心,我也給皇後娘娘買了一把。你隻管收著。”
胡順妃這才接了,說:“謝謝殿下記得臣妾。殿下最近可還好,頭不疼了吧。”
朱柏說:“好好。我能吃能睡。一切都好。”
又說了幾句話,那邊總管太監進來說:“各位娘娘,該回宮了。”
胡順妃眼淚又流下來了,匆匆說:“殿下不要淘氣,不要惹你父皇生氣,也不用惦記臣妾。”
然後起身一步三回頭走了。
朱柏第一次感受到了惆悵和無奈。
他能理解朱元璋的謹慎。
馬皇後功高勞苦,還是原配,關鍵娘家人都死絕了。
她就算再受寵也沒有外親乾政的隱患。
其他妃子卻不同。
好比胡順妃,父親是臨川侯胡美的女兒。
胡美本是陳友諒的乾將,鎮守江西,後被老朱招降後改守長沙。
胡順妃又生了兒子,老朱就必須防著胡順妃。
畢竟哪個皇子都有可能成為帝國的繼承人。
方才朱元璋和馬皇後相繼離席之後,朱棣就把朱橚拉了出來。
朱橚有些茫然。
他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每年一到這個環節,朱棣就把他拉住去。
然後他們兩個也不能走,隻好躲在旁邊的走廊上,吹著冷風,等散席。
朱橚猶猶豫豫,最後問:“四哥。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朱棣悶悶回了一聲:“嗯。”
朱橚:“我的那一位是誰?”
他想說親娘是誰,又怕隔牆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