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大宋朝堂被一股詭異的氣氛所籠罩,原本以為邕王繼位是大勢所趨,所有人都已經準備好擁立新君了,結果這邕王福薄,承受不起這潑天的富貴,居然在被冊立太子前一夜就被兗王乾掉了。
而且兗王篡位也沒有成功,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趙宗全給撿了便宜。
當然,趙宗全其實也不是完全的路人宗室,他小時候是被送進宮裡養過的,所以邕王才會幾次派殺手去追殺趙宗全。
隻是後來官家有了兒子,就把趙宗全又送了回去,之所以把這潑天的富貴給趙宗全,或許也是出於彌補的心理吧。
但是對於官家的這個決定,有不少宗室表示不服,因為除開邕王跟兗王之外,比趙宗全血緣關係更近的宗室有的是,憑什麼皇位我們就不能坐呢?
於是,幾位大相公一商量,把皇後搬了出來,哦,不對,現在已經是太後了,讓太後垂簾聽政。
其實這也是當初官家跟幾位大相公商議好的事情,隻不過當初是為了遏製邕王,不讓他亂來,現在卻是為了穩固朝政。
趙宗全也知道,自己是運氣好得了皇位,威望不足,需要太後的幾位大相公的幫助,於是也就答應了。
有了太後跟幾位大相公的支持,趙宗全也終於坐穩了皇位,那些宗室也不再鬨騰了,朝廷也恢複了穩定。
這其中最高興的就要數秦柳氏跟秦俊業了,原本以為邕王繼位後,肯定不會讓東昌侯府有好日子過,結果邕王居然死了!
之前那些看衰跟東昌侯府斷絕來往的勳貴都傻眼了,這也行?
不過在高興至於秦柳氏又有些鬱悶,早知道是這樣,當初說什麼都不讓秦浩去什麼東瀛了,那個蠻荒之地,得受多少苦啊?
就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一年,趙宗全逐漸獲得了幾位大相公的認可,他也不甘於隻是做一個高高在上的傀儡,於是想到了改革。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不管從什麼地方下手改革,都離不開一個字,那就是錢,大宋沒錢!
說來也好笑,一向以富庶聞名的大宋居然沒錢了。
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宋朝采取的是高薪養廉的策略,官員的福利待遇極高,同時也養了大量禁軍在汴京城周圍,整個宋朝大部分稅收都花在了這上麵。
削減禁軍開支?那些子說不定立馬給你來個嘩變,後果不堪設想。
削減官員福利?嗬嗬,宋朝可是官家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趙宗全要是敢這麼做,估計他的皇位也就不保了。
“錢錢錢,上哪弄錢啊!”趙宗全拿著國庫賬本直拍腦門。
趙宗全的兒子桓王趙英策也很是頭疼,他是最希望看到改革的,因為他比趙宗全的野心還要大,他想要收付燕雲十六州,名垂青史!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打仗,沒錢可不行。
就在此時,韓大相公忽然想起了秦浩,於是就對趙宗全說了當初官家的安排。
趙宗全眼珠一亮,又有些疑惑:“扶桑真的有如此大儲量的銀礦?”
韓大相公說道:“扶桑的確有不少銀礦,史書記載曆代遣唐使來朝賀都會帶來大量金銀,隻是我朝無人識得這些礦脈在何處,秦校尉曾經在殿試策問中寫到過,在一部古書上看到過相關記載,可以找到銀山礦脈,並且建議朝廷在扶桑建造冶煉廠,將銀兩運回大宋,解決錢荒。”
趙宗全連忙下令:“快,去將當年殿試的文章找來,還有秦校尉給朝堂的奏折,一封都不許落下!”
很快,殿試文章就被找了出來,奏章卻廢了一番功夫。
主要是最近這一年多的時間,朝廷發生了許多事情,又是兗王謀反,又是趙宗全繼位,朝廷上下都在忙著這些事情。
一個六品小官的奏折自然沒人會去關注,要不是所有奏章都需要留檔,估計趙宗全現在想找都找不到了。
等趙宗全看完秦浩的殿試策問,激動不已:“好,好文章啊,除了扶桑銀礦之外,這提升鑄幣工藝也值得推行啊。”
韓大相公連忙勸誡:“官家事關重大,還是需要謹慎行事。”
趙宗全有些無奈,正巧秦浩的奏章送來了,一共有四封。
每隔三個月秦浩會寫一封奏章,讓來送物資的商隊帶回去。
趙宗全迫不及待的打開第一封奏章,上麵簡單概括了秦浩最初發現石見銀山的經過,以及利用周圍大名招募礦工的過程。
第二封則是秦浩在礦區構建防禦工事、冶煉廠的過程,雖然奏章篇幅有限,都是一筆帶過,趙宗全卻仿佛從文字中間看到了銀子散發的耀眼光芒。
第三封是秦浩利用跟各地大名跟藤原氏的矛盾,趁機削弱東瀛整體實力,以免他們覬覦銀山帶來的巨大利益,狗急跳牆。
趙宗全從字裡行間仿佛聞到了濃厚的血腥味,不過他對東瀛人的死活並不關心,隻要是能讓他拿到錢,他才不在乎秦浩在東瀛殺了多少人!
第四封奏章,趙宗全拿起來不久,手就開始顫抖。
因為奏章上說,秦浩已經帶領一支船隊從東瀛返回,船上都是這一年來冶煉的白銀,一整支船隊的白銀?
趙宗全迫切的想要知道,這支船隊有幾隻船,都是什麼樣的船,船上有多少白銀!
然而,
韓大相公見趙宗全麵露不悅,於是解釋道:“官家,秦校尉或許也是怕走漏了風聲,萬一有人打這批白銀的主意呢?”
趙宗全心裡一個激靈,這些白銀可都是他的!如果被人劫走了,他還拿什麼推行改革?
“快,去把顧廷燁叫來!”
趙宗全剛剛登基不久,手裡真正掌握的兵權並不多,能夠完全信任的武將也就隻有顧廷燁了。
沒多久,顧廷燁就來到皇宮。
趙宗全把情況跟顧廷燁說了一遍,又把奏折拿給顧廷燁看。
顧廷燁當看到秦浩挑唆藤原氏跟地方大名之間的關係,引發戰亂時,不由擊掌稱快:“哈哈,不愧是子瀚,有謀略有手段,下手也狠!”
趙宗全狐疑的看著顧廷燁:“你跟秦校尉認識?”
顧廷燁抱拳拱手笑道:“官家,子瀚是下官表弟,且又是同窗好友,子瀚之才遠在下官之上。”
趙宗全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秦浩離開的時候就待了三百多人,外加五十名工匠,就能在海外站穩腳跟,要知道財錦動人心,那可是一整座銀山,受人覬覦是肯定的,秦浩僅憑這麼點人就能保住銀山,謀略、武勇缺一不可。
再加上秦浩跟顧廷燁又是表兄弟,這麼說來倒是自己人?趙宗全想到這裡,便對顧廷燁道。
“既如此,便由你帶兵接應秦校尉吧,切記,一定要將這批銀兩安全運抵汴京!”
“諾!”
另外一邊,明州港口,碼頭上工人正在忙碌的扛著各種物資往船艙運送。
忽然一位工人指著遠處的海岸線驚呼:“好大的艦隊!”
工人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明州港口在宋朝算是比較發達的港口了,他們見過很多商船艦隊,但最多也就是四五艘超過三千料的大船,其他的都是一些一兩千料的小船。
而今天這支艦隊,卻全都是清一色五千料的大船,足有五六艘,最前麵的一艘大船上還掛著大宋的旗幟,隨著海風烈烈作響。
此時,秦浩就在最前麵的大船上,站在船頭望著不遠處的明州港口,不免有些感慨。
出海一年半時間,他終於回來了。
“一會兒靠了岸,立刻拉起警戒,不要讓陌生人靠近,也警告弟兄們,誰要是手腳不乾淨,可彆怪軍法無情!”秦浩對身後的崔直叮囑道。